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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欢废话,但是那偶尔的一两声喘息告诉她,他是愉悦的。他们彼此就是对方最大的快乐来源——这个事实给了她极大的安慰,并且让他们都继续渴望着更多。别停,她低声说。他微笑,直到你觉得该结束为止。 当窗户泛起亮光时,结束了,她是一个信徒,被他点化了。他仍然紧紧抱着她,热切地凝视,而她几乎想感谢他,感谢他的救赎。她把脸埋进艾尔弗雷德乱蓬蓬的、温暖的黑发里,使劲儿嗅闻,包围着她的,是一种柑橘的味道——那代表西西里,还有海盐,橄榄和雏菊,他把自己的前世今生,祖先的故事讲给她听。 那我呢?我是什么味道。她在心里悄悄问。 “我的小山茶。”他用法语说。 当她步行在明媚的阳光下,她意识到,自己竟然自然而然地走出了家门,不带顾虑,去确认、清算那些迫不及待背叛自己的一切。她又来到那间猩红色的办公室,上电梯的时候,她不由瑟缩了一下,几年前她就是这样上楼、受到侮辱的,一个现在已经死去的女孩曾经试图保护她,可她没有成功。她来到尼拉麦克斯的门前,又看到一个没有见过的漂亮女孩儿坐在琼原先坐的位置上,手上的宝石手串闪闪发光。 新女孩对她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啊,小姐,真不好意思,韦恩斯坦先生现在在和拉扎尔先生谈话呢,您知道,他们是好久没见的老友,估计要谈好久,不如您先回去,先生有时间见面时我会给您打电话的。” “不用,我等着。”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听着,里面没有一点响动。以往,那间猩红大办公室里总是会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女士轻柔的笑声,合上文件的声音,韦恩斯坦那粗野的喉音,咕嘟嘟倒酒的声音。现在里面竟然寂静无声!屋子里的人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她,可她不走,那人又缩在里面装死,拒绝一切和她交谈的可能。《纽约时报》主编“快手”拉扎尔还在里面吗?那都不重要了。 好了,不用再呆下去了,她要确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一小时后,她坐在自己工作室里的大会议室里,眼睛扫过被她叫来开会的雇员的脸庞,六十多人里,已经有五个辞职了,现在到场的这些,就是全部。 她仔细观察克拉克·塔里和珍妮弗·因克,他们都脸色阴沉,塔里的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而珍妮弗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们谁也不看谁。 伊斯特清了清嗓子,大房间里迅速安静下来,她开始说话: “我要说的不多,因为你们对现在情况如何已经非常清楚了,总之,很糟。想要离开的人,你们离开时还是可以领到这个月的薪水,我不会介意;而想要留下的人,我非常感谢你们,并且会尽全力保证你们的收入维持原状,即便最后我们没办法挺过这次的事件,我也会为你们接下来的工作作出安排的。” 她的声音很坚定,以至于那些她承诺的艰巨任务听起来好像很轻松似的。起初想要离开的人还面带犹豫,而当珍妮弗·因克第一个取下胸牌、昂起头走出会议室时,许多人这才陆陆续续仿效她,同样离开了。 她小口抿着咖啡,仔细盯着杯子中的奶泡消解,当她咽下最后一滴咖啡时,房间里只剩下十个人,包括克拉克·塔里、卢辛·巴拉德、沃尔特·阿维斯几个人,留下的几乎全部是在第一次拍摄《处女泉》时伊斯特亲自挑选的伙伴,这就是她剧组的全部成员了。 “哎,拍电影的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她轻快地说,“没什么事儿啦,大家回去工作吧,克拉克留一下。” “什么事?”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克拉克·塔里疲惫不堪地说,他头痛欲裂,女友对工作和爱情的双重背叛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靠在软绵绵的椅子上想:“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工作是不是夺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让我连那些最明显的迹象都没有发现?”他和珍妮弗在他发现那张赫达·霍珀开出的支票的当天晚上对质,珍妮弗被他一连串尖锐的发问给气疯了,尖叫着让他好好想想他自己有没有问题。他倒挺镇静,反问她自己究竟有哪一点对不起她。她哭叫着说,他投入工作的时间太多了,给她的关注太少。他问,他们明明在一个剧组工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必需的,他不信她看不出来。到最后,珍妮弗高声质问他是不是爱上了德比基,她不信名校毕业、风度翩翩的克拉克·塔里会爱上不起眼的自己。就是这句话彻底把塔里的希望击垮了,他不再和她争吵,只是绝望地对她说:“是你不爱我,而非我不爱你,你只爱你自己。”第二天,珍妮弗最近常常去见的那个做房地产中介的男人把她接走了,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