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2/4页)

过类似的许诺,他也确信自己曾经这样对谁许诺过,可那个曾经如此盟誓的人并未护他周全,他的胸前留着狰狞的伤疤,在他被人刺杀时,那个曾许诺保他平安的人又在何方?如果他对自己真的如此重要,为何自己竟会忘记了他?

衡锦慢慢地转过身,看着明霄为天宝系上长命缕,他们夏人就是多愁善感,宁肯相信这些个不着边际的盟约,——若是爱他就以命相护,若是恨他就以命相拼,快意恩仇才是真!

“衡锦除了天宝,再无家小,也身无长物,今日萧公子与秦夫人的大恩,衡锦必当回报。”衡锦说得平实之极,甚至有些木讷,好像这是他第一次向人言谢一般。

明霄抬起头,唐怡也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望向衡锦,不知为何,衡锦平板的声音仿佛具有魔力,那似乎绝不是一般的诺言!

四天后,热如烧红砖窑的夏阳终于迎来了一场豪雨,雨下得急而透,将一直笼罩在城郭上空的暑气一扫而尽。到了午后,大雨转为蒙蒙细雨,烟纱似的铺展在涞河之上,荡尽浊气的千行翠柳在雨雾微风中婀娜曼舞,更为河景平添了一股婉丽风致。

“萧公子,你今天当真好兴致,竟雨中泛舟。”衡锦站在画舫的轩廊之内,极目远望,望不尽迢迢烟水路。

“呵呵呵”明霄难得的朗笑出声,“今天喜降及时雨,天宝又顺利拆线,当然值得泛舟庆贺。”

这些天,衡锦带着天宝住在明霄在夏阳的寓宅之中,当初明霄眼盲之时曾居于此宅治病疗伤,府中仆佣齐全,屋舍园林精美,明霄每天都带着鱼儿和虫儿过来探访,真的将衡锦父子当贵客般招待,慢慢的,衡锦也放下了戒备,明霄身上有种特别温和动人的气质,常常令人感觉如沐春风,宾至如归。

“萧公子莫非家有良田千顷,因此对降雨格外关切?”衡锦忽地想起明霄曾和他讨论过抗旱之事,“其实只要不是特大旱情,只要挖沟起垄,在低洼处栽种即可,地里的水分自然会从高处流下。”

“——咦?”明霄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衡锦身边,“难道先生也懂农耕?你所说的保墒之法正是现在各州县推行之法。”明霄越发觉得此人神秘莫测,听其言谈看其举止似乎他都绝非普通市井平民,但偏偏衡锦的身上又带着股说不出的狂野之气,仿佛他那双前一刻抱娃娃的手后一刻就能致人死命。

“我们苗疆地处穷山恶水之间,土地稀缺,不想办法垦荒大家就只有等着饿死,只靠行猎和挖山薯山芋不能过活。”衡锦认定自己是土生土长的苗人,不然他怎么会对苗彝之地如此熟悉。

“先生是苗寨头领吗?”明霄看似随意地问着,心里却有点紧张,自从平定了卫恒残兵后,川蜀西南的少数族裔之地就是一片空白,竟如铁筒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入,景生怀疑有些卫恒余孽潜入了苗疆。

“我?头领?”衡锦扬起浓眉,只一边嘴角上挑,异常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讪笑,“我可不是什么头领,我早已离开故乡。”讪笑依然挂在脸上,衡锦琥珀色的眼眸中却闪出肃杀之光。

“啊,是了”明霄轻轻颌首,机敏地转过话锋,“衡先生如今在漠上生活,不知云州一切可好?”

衡锦微一沉吟,随即便抬手撑着窗棂,“没什么好不好的,还是老样子吧。”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一下子令明霄哑口无言,明霄心里暗叹,没想到衡先生竟是个打太极的高手,云山雾罩地叫人摸不着头脑。

“萧公子世居夏阳吗?你那宅子当真美仑美奂。”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此时轮到衡锦旁敲侧击,其实衡锦对明霄的来龙去脉并无兴趣,他对自己的过往都没有猜想,既然是死而复生,就重新活过吧,他坚信在这世上除了要杀死他而后快的,再没有人还惦记着他。

“嗯”明霄抿唇微笑,“我家世居临州,夏阳只是旅居之地。”

衡锦也笑了,笑得意味深长,心里暗想:——怪不得前几天谈起南楚伐蜀时萧公子情绪激动,原来他是南楚豪族。

就在这时,一艘小型画舫从他们船前行过,画舫二楼的船窗内依稀站着一个雪藕色的身影,雨雾迷蒙,衡锦只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并未看清那人的相貌,心里却隐隐然浮起一丝不安。

“鸾生(卫元嘉)——!”身旁的明霄忽然低叫,双眸盯视着与自己的坐船渐渐错身而过的画舫,骤然发现对面那抹雪藕色的身影也将身子探出了窗扇,好似正拼力遥望着自己。

明霄微眯双眼,倏地转身,不欲再看,“衡先生,我们去看看天宝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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