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部分 (第1/4页)

那天晚上,千秋还在卢氏别庄,如同平日里一样,卢音稀在房内练琴,她刚刚同楼碧商量下月用度的事情。

天晴无雪,夜空分外明朗,一轮孤月高悬,是十一月以来难得的好天气,白天的时候卢象形还和她讨论想要参军的事情,盖因他年纪小而现下时局过乱而千秋被驳回。

小黛满脸泪痕地冲进来,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断断续续道:“小姐小姐,老爷去了,夫人也去了”

千秋刚想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狼狈,只听着一声“去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不曾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楼碧从来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也变成了一副惊愕的模样,虽然说三关时局艰难,危险重重,但是这么多年来,卢缜都在沙场不曾受过一点重伤,如今却猛然间听说他死了,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小黛抬起那满是泪痕的脸,道:“长庆关破了,夫人和老爷都去了。”

千秋当即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

卢音稀听着小黛的哭声跑出来,还不曾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前阮胥飞忙喝止几个丫鬟嬷嬷将卢音稀带走,从地上扶起千秋,将之抱在怀里,柔声道:“千秋,你说说话,你不要不说话。”

然而千秋只是张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愣愣地看着阮胥飞,浑身颤抖不停。仿佛刚刚进威仪将军府的那天还在昨日,卢缜一把抱起她,捏了捏她的脸,欢喜地说终于找回了亲人,从今晚要替她做主。

他死了?

千秋脑海中猛然间跃出这个事实,指甲深深嵌入阮胥飞的手腕,阮胥飞并未闪躲,一声不吭地受着,只道:“千秋,你说说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每一次来都带来伤人的消息呢?一次比一次狠厉,一次比一次伤人?”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下来,灼人地温度,让阮胥飞颤抖了一下,紧紧将千秋抱住。千秋一口咬住阮胥飞的肩膀,狠狠地,深深地,像是要将所有的怨恨悲伤都注入到阮胥飞的身体中。

她恨这个人,比任何时候都恨,他利用她,伤害她,欺骗她,将残路慑人的阴谋一层层包裹住她;但也是他,每一次她最为痛苦,最为狼狈的时候,他在她身旁,他救过她,温暖过她,信任过她,仿佛只要一转身,就能够看见他。

所以她不得不怀疑他每一句话中的真实,所以她更要狠狠地刺伤

可是也只有他,才会让她有些安心,才能够稍稍缓解一下痛苦,这真是一个想哭想哭的悖论。

他的肩膀上缓缓渗出血迹来,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先将对我的怨恨放在一边吧。”

楼碧看了那两个人一眼,垂下目光,同小黛一起默默出了房间。

室内昏暗下来,阮胥飞轻轻拍打着千秋的背脊,柔声道:“你说过,没有过不去的事情,是不是?你说过你只关心自己的死活,我情愿你这个时候自私一点。”

千秋盯着窗台上的阴影,她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什么,只是这样让目光放空,心好像也能够安静下来似的。

腥咸的血液在千秋的口中弥漫开来,她的牙齿都有些麻木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珍视的人本来就不多,可是现在确实越来越少了,一个个都消失了。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越来越孤独,是不是?

“谁要这东西!就是这东西害得我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有本事就好好地给我回来啊!别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好像再也回不来了安排后事的样子!”

“既然认了我这个孙女,既然让我作为卢家的人而活着,就不要弃之不顾啊,能不能私心一点呢?能不能私心一点呢?肃王都死了,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和奶奶有什么关系,和音儿有什么关系,和象形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无关的人而已,为什么却让你最后选择了尽忠?!”

那些话还在脑海中盘旋,可是现在却说不出口了,因为那些话所针对的人,已经去往另外一个世界。

“肃王,就那么重要吗?就那么重要吗?”千秋喃喃着。

阮胥飞心中抱着她的手臂一松,曾几何时,他也曾说过和她如今一模一样的话。肃王就那么重要吗?活着的人应该比死去的人要重要得多吧?

可事实上,人们口口声声说着放下的时候,心中可真的放下过?连他也不例外。

他怨恨的是灵光侯的死,怨恨父亲在他年幼的时候就抛下了他和定慧公主母子。可是到了最后,他也还是选择了这条道路,身在其图也未必真能说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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