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部分 (第1/4页)

“父亲……”邢鉴三杯茶落肚,率先忍不住了:“终于知道前些日子韦璧在忙些什么了?原来如此!”他怒火极盛,袖袍一拂,桌上的瓷案、小碟统统被拂下,残瓷碎片一地狼藉,“过河拆桥……尚隐忒阴毒!”

“虎头!你也没听过吧?这是你父亲我昔日在北军时的诨名。”邢度舟手持茶盏,微微苦笑。

自先帝薨逝,乐氏族灭,邢度舟被封英勇侯后,还没有人敢称他的字。即使贵为九五之尊,内廷之主都要客客气气地唤他一声“邢侯”,可今日楼望却自自然然地对他以军中诨名相称。“战神”楼望居然还认得他,这就算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面子!他少年从戎时,楼望已是三军主帅,神武大将军,他和许多初入军营,怀揣梦想的少年们一样,对赫赫“战神”只能仰望,没想到到了今时今日,还是一样。资历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一直压在他头上。

“楼望一出仕,就要掌离营兵马。”邢鉴顿了顿,大声道:“我们还要坐以待毙吗?”

“楼望是昔年‘战神’,出仕后不掌兵马总不能去掉书袋子吧,合情合理、众望所归,你我能说什么?”邢度舟迎着邢鉴愤然的眼光,不禁叹了口气。有时候,他觉得命运这东西实在难以捉摸,他一生苦心经营,机关算尽,斗垮了王乐两家,扫清了他仕途上的绊脚石,凭自身拼得今日这份地位,却不料楼望横空出世。他最怕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一股从未有过的沮丧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过气老将,垂垂暮年,还能有何作为?无非是尚隐故弄玄虚摆到台面上,恶心我邢家的。”楼望盛名,邢鉴虽有耳闻,却从未目睹,在他想来也不过尔尔。

“小子莫狂!”邢度舟紧皱眉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那是你不识那老头!”他低下头,盯着因常年舞刀弄枪磨出一层厚厚粗茧的手掌看,“在武事上,为父这辈子就没佩服过什么人……若定要说出一个人来,非那老头莫属。”

邢鉴见他态度,不禁嗤道:“父亲又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目光咄咄,“尚隐步步紧逼,我邢家却一退再退……之前尚隐要用他自己的人,父亲总以两大理由反对,不是‘遵从祖制,不必更易’就是‘圣君应亲君子,远小人’。可眼下楼望既是前朝重臣,又有诤士之名,尚隐此举,夺权之余还顺便堵住了父亲的嘴。我邢家虽不惧怕什么战神、可今日有楼望,明日保不齐就会出来什么李望,王望。儿只怕一旦失权,我邢家会落得和王、乐两家一般下场……”

邢度舟片刻沉默,点了点头:“往日还是小觑了他,该忍的时候忍到极致,该辣的时候就辣到十分,当年与尚隐在陈留会面,只当他洵洵小儿,酷似先帝!哼……这狼崽子。”

烛火被窗外漏进来的风吹得明明灭灭,一晃一晃让人心生烦燥,邢度舟用夫人马氏无意中落在桌上的银簪拨了拨灯芯。忽然,邢鉴在一旁冷冷地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博!”邢度舟手一抖,银簪“叮”的一声落在地上,发出脆生生的响来。

“兖州多铜铁矿山,是时候该用上了,还有贵陇山岭高峻,也方便屯粮。”

邢度舟一听,心中蓦地一震,这也是自己早已经设想过的一种选择。但是这也是最迫不得己的选择,他本能地冲动了一下,想壮士断腕地说一句好,可话到嘴边,就改了口:“铸兵器、屯粮草,你想造反?”

“造反又如何?尚隐能稳坐帝位,全凭我父子苦心筹谋,如今趁我们实权还在手,索性搅它个天翻地覆,好过将来被他作践,生不如死。”

邢度舟知道邢鉴所言极是,可知易行难,古今如此,胜了固然万人之上,可败了呢?尽管他在官场沉浮了数十年,经历了不知道多少的风险和挫折,但是今日所面临的选择,是他一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父亲!”邢鉴连唤他三声,一声比一声急切。

不知过了多久,邢度舟站起身来,狠狠撂下一句,便拂袖离去:“小子不知深浅,这事不许你想,更不许你提!”

天一擦黑,雨下得越发大了,如瀑布一般从天际倾倒而下。邢度舟轻车简从经东司马门入内廷,转眼就到了涵碧殿外。

周守侯在殿外,一见他来,忙伶俐地凑上前去,为他收拢竹伞:“侯爷稍待,小人进去通传。”

“不必了!”邢度舟见他目光闪烁,面有难色,心中陡然一惊:“皇上在?”

“皇上入夜后,从不来此,是……霍坊主在为太后说戏呢。”太后寿诞后,舍人霍兰声名鹊起,因他才艺姿容世间罕见,被太后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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