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 (第2/4页)

儿子今天成了闯进龙宫讨宝的猴头,而自己则是被难倒的老龙王,心想:就不信没有宝贝打发走你啦?于是把压箱底的《论语》拿给他。大万接书在手,三本摞一起,用目光量量,这才说“将就”,拿着出去了。

老万两口就在房中议论开了。老万讲:“这书任何一本读好,就可算饱学之士了,他竟然嫌其中的学问低!”韩香凝说:“可不是,据说那《论语》只读一半,就可治理天下,人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正说话间,忽听堂屋中鼾声大作,老两口探头一看,几乎气倒:原来这大万先借了两本不是嫌学问低,而是嫌作枕头低,现在正枕着三本睡大觉呢!老万脱了一只鞋子,口中大骂着“畜牲不肖男”就来施家法。大万惊觉,见父亲举鞋来打,忙抓了一本书作盾牌挡头。老万没头没脸地打落,大万靸鞋而逃。老万一鞋飞出,打得大万捂耳朵大叫“我的妈”。

大万跑到水坝上,躺在青草堤上,就着柳荫继续酣睡。关大炮在坝里洗澡,起来后从大万身旁经过,看见他枕着一本书正睡得香。大炮走下坝堤,忽然想起儿子黑太阳已催了好几次,要课外书看,大万头底下不是有现成的一本吗,反正他拿书也不当书用。大炮回转来,慢慢脱了大万的一只臭鞋,再小心地掂着他的头,轻轻地抽出书,把他的鞋子塞进去顶替。

这里要倒回去一段儿,表一表一个人,叫任苇。

任苇在堰塘里摸藕,糊了一身泥,正是个标准的“泥腿子”形象,这时妹妹任面桃从公社回来,说恢复高考了,问他报名不报名。任苇说哪有不的,并请妹妹代他报个名儿,本人就不去了,免得耽误挣工分,反正对考中不抱希望,因为他上学那阵儿,正赶上**,文化课几乎没学。

任面桃去公社上班时,代她哥哥报了个名,临时作主给他改名任伟。任苇就以任伟这个名字参加了高考,几科都是胡写乱诌的,竟然运气好,诌对了五十分,只有语文、地理、历史三科凭着记忆和常识稳拿了一百五,所以总共吃了二百分。也就因为这二百分,任伟竟考上了香城师范。

其实任伟考二百分上大学还不算稀奇,那时交白卷上大学的新闻都出过。因为那时才拨乱反正,许多部门、单位才恢复职能,便有许多职务、岗位急需拿笔杆子的人,只要不是文盲,参加进来可以现学现卖吗,所以录取门槛出奇的低,竞争不太激烈。那时许多上过几年学的人当时都是在地里干着活,看见路上有人进城,闲想起来喊人家帮着报了个名,出乎意料地竟考上了高等学府;又有许多上过学的人自觉得知识早丢了,报名也是瞎白搭,所以没敢去尝试,便终老山林了。

任伟师范毕业后,先是回老家鲍河教了几年小学,今秋小学突然改制为中学,欧阳校长派他代初一地理课。上到地球模型——地球仪那一课时,教育局长葛佛童要来听任伟讲课。

任伟为了讲好这一课煞费苦心,自己掏腰包买地球仪送给全班五十多个同学,一人一个,先发到每人桌上。关键时刻快到了,任伟夹着讲义朝教室走来。这段路不长,但却非常有感受――他感受到新娘子在出嫁路上的怦然心态。临近教室门口,他感觉有只脚后跟不舒服,停下一瞅,原来是鞋垫子要跑出来了,便弯腰想把它塞好,上课铃却轰然大作,学生们早坐在教室里翘首观注着他。任伟只好把鞋垫藏入衣兜,正衣襟,“吭吭”两声昂然步入教室,走上讲台。

为了考查学生们课前预习情况,任老师翻开花名册,点名道:“关太阳,请回答地球仪为什么是歪的?”

黑太阳站起来,心中叫苦,暗想:发到我手上就已经歪了,难道还要我赔个直的不成?有屈又不敢争辩,只是抓头,抓着想着还是照直回答:“不知道!”

“坐下!”任老师把目光移向童铁佛:“请同桌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童铁佛颤抖着站起来,叫屈道:“老师,这玩意儿一发到我桌上,我就发现它是坏的,害怕学校叫我赔,我就扭身躲着它。说丑话,我放屁都不敢对着它,怕诬陷我打的,这后边同学的鼻子可以给我作证!”

这时;坐在过道中间的校长忍不住了,必须马上划清责任界线,因为有局长在这儿吗。欧阳光责斥道:“任老师,你私自到地摊上买这些水货教具,是严重违背我制订的教学规章制度的,是要受到严肃批评、严厉处分的。我们学校购置教具,是有严格正规渠道的,从来没有伪劣次品流入。你的这个个人行为是给学校抹黑,下去后要认真写检讨,深刻反省。当然,我没有随时和任课老师交流思想,把握动向,以致没能及时阻止你犯这个错误,也有不可推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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