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部分 (第2/4页)

一分钟?一分钟太短,只争朝夕,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要扫除一切害人虫……”李老棍子兴致真高,开始吟诗了。最爱吟诗的黄老破鞋没吟诗,抓着绳子的手哆嗦个不停。他知道,要是东波死在这里,他黄老破鞋作为主要从犯最最起码也得被判个死缓。

两分钟过去了。“老哥,他可能真不行了……”

“怎么不行啊?才这么会儿的时间。”

“真不行了。”

“咱这疗程这点儿时间根本不够。”

李老棍子看到此情此景饶有兴味。他可能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一个冬天,他就是徒步从大江的西边过了这冰封的江面,到了大江的东边儿。这条大江,就是他人生的分界线。过江的前一夜,他也曾受了今夜东波这样的一个疗程。然后,他带着一群和他一样从西郊走出去的混子,灭了当时的东霸天、卢松,收服了张浩然、二东子,得到了西霸天的称号。如今,东波这个小毛贼也居然敢跟他西霸天叫板。这,怎么行?

三分钟过去了。

“继续……”黄老破鞋和老五不再听李老棍子的了,七手八脚把东波拉了上来,扔在了冰面上。

冰面上的东波像是一条死鱼,究竟是死是活没人知道。“哎,这才几分钟啊?”

“他真不行了。”

“把他拖过来,咱们这疗程还有第二步呢!”

黄老破鞋不敢再拖东波了:被冷水激了几分钟的人再被火一烤,非死不可。“拖啊!”李老棍子不耐烦了。只见东波一骨碌,跪在了冰封的江面上,确切地说,东波是趴在了冰封的江面上。头重重地一下又一下磕在面前的冰碴子上。

满脸横肉的东波额头上磕的全是血,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出来:爹,亲爹,饶了我吧。李老棍子没表情,没人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爹,我错了。”李老棍子走上前去,踩得冰碴子“咯嘣”“咯嘣”作响。“我没你这样的傻逼儿子。”

“我错了,我赔房三钱,我赔老黄钱……”

“房三儿,过来!有人认你当爹了。”

“爹,房爹,我错了。”

房三把东波那血葫芦似的脑袋踩在了脚下:“烤烤火呗。”

“爹……”东波这样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爷们儿,居然号啕大哭。“真他妈的没刚!”老五骂了一句。“爹……”

“我这一个疗程的第一步没完事儿,你就不行了。”

呼啸的北风中,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东波号啕大哭。李老棍子平静的表情和东波那狰狞的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李老棍子这边儿的三十多人,还是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可能大家看到了月光下李老棍子大厚玻璃镜片后的那双眼睛,都觉得冷,和东波一样冷。

这些三十多岁的老混子,谁没折磨过人 ?'…'都见过折磨人的,但就没见过李老棍子这么折磨人的。

李老棍子这不但是折磨人,而且是把人往死了折磨。要是黄老破鞋晚一分钟把东波拉上来,东波就算命再硬也得死了。

“今天你命大,没死,欢迎你来报仇。”

“爹,我不敢了……”

腊月初八,天快亮的时候,东波被扔在了当地医学院的附属医院里。

据说那天去和李老棍子一起办事儿的30多人,事后都不大愿意提这“光辉”的胜利。偶尔有人深度醉酒了以后提几句:要想多活两天,就离李老棍子远点儿。

李老棍子收拾东波手段之残忍,把同伙都吓到了,而且吓得不轻。

那个北风呼啸的篝火之夜,应该挺有诗意的,但是黄老破鞋却没有吟诗。据说他曾在他开的窑子里提起笔来多次,但每次都是刚写几个字就摇摇头,叹息一声,放下了笔。

事情到现在,已经快10年了。2009年夏日,黄老破鞋偶然看到了一本叫《小团圆》的书,这书的作者是黄老破鞋最钟爱的作家,他总觉得他和张爱玲神交已久。这本名叫《小团圆》的书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过三十岁生日那天,夜里在床上看见阳台上的月光,水泥阑干像倒塌了的石碑横卧在那里,浴在晚唐的蓝色的月光中。一千多年前的月色,但是在她三十年已经太多了,墓碑一样沉重地压在心上。”还有一段是这样写的:“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看到这本书,黄老破鞋终于静下心来仿照上面那两段,写下了一篇札记。这篇札记就是描写十年前腊月初七那个夜里:“十年前的腊月初七那天,夜里在江面上看见那寒冷的月光,东波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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