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 (第1/4页)

“家中爹娘安在?”

“在……”

“那你出家做什么?”

“啊?”小和尚眨巴眼睛,显然是没有适应他跳跃的逻辑。

“古语有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看这风吹了亿万年都没有止息,你一个人跑来这里做和尚,爹娘难道不会想念你?”

“可是……可是爹娘说……在寺庙以后可以学到很多很多东西……”小和尚开始心虚。

“学海无涯,一日活着,便一日不会停止学习,你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命由己造,相由心生的这句话,哪儿都是学,为人子女、为人父母、为人亲友,为人爱侣,为人师表,为人学徒,为官、为民、为勤、为政,哪样不是学习做人的道理,你连为人子女这最基本的一项都学不好,难不成到了这远离红尘之地就能学得好?”

“这……”小和尚头上冷汗直冒。

“再者说,人生百年,终有尽头,你爹娘辛苦养育你这些年,若是有朝一日他们突生疾病,突遭困厄,家中遭遇危险变故,这些年不是旱灾就是洪涝,一个倒霉还会遇上强人劫匪,到时候你爹娘在山下受苦,流落街头,头发花白,衣衫褴褛,靠沿街乞讨为生,你却在山上高枕无忧,天天吃吃斋念念佛,要是哪一天你爹娘不幸去了,曝尸荒野,无人送葬,你念这许多佛号可有甚用处?”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一炷香之后,小和尚哭着喊着找主持还俗去了。

迦南眼角抽搐,气呼呼地前来责问他:“徐!韶!云!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又在荼毒无知小孩了!”

徐韶云无所谓地说:“非也非也,我可不是在荼毒他,我是在教导他,六根未净,尘缘未了,还是不要擅自入这空门为好。”

迦南噎了噎,气势顿时矮了一截,支吾道:“可……可人家当和尚当得好好地,你去把人家劝还俗做啥……”

徐韶云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只是希望他能明白,人生本就短暂,不要在有限的时间里留下无法弥补的悔恨。”

徐韶云的笑容浅浅地,有些痛,有些悔。在那一瞬间迦南有种直觉,这个少年一定经历过很多很多的事,他的目光有一种过尽千帆的通透,迦南知道徐韶云应该是很聪明的,他把很多事都看得很透,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他看得没有那么透,在那重重冷漠的包装之下藏着一抹执着,这抹执着可能来自于对这个红尘的留恋,也有可能是对某个人的留恋。

随着深秋的到来,天气愈发寒冷,尤其是入夜之后,这天夜里风雨大作,迦南睡到一半被风吹打窗户的声音吵醒,望着窗外风雨飘摇的样子迦南忽然想到禅房外那棵白杨树上的叶子经过这一夜的风雨摧残应该凋落尽了吧?这时候正好有些便意,迦南起身披上僧衣摸着黑跑到走廊另一头的茅房出恭,出恭完毕之后迦南哆哆嗦嗦地往回跑,在经过慈文方丈的禅房的时候借着窗户里漏出的一束橘色灯光他看到了禅房外那棵白杨树,还有树下的那个人影。

风雨打落了一地的落叶,堆得高高地,像一座坟。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摇曳在狂风暴雨之中,随时可能落下,徐韶云一动不动地站在大雨里,手中的油纸伞撑在那片孤零零的树叶上方,为它遮去头顶上的风吹雨淋。

迦南被眼前这副景象惊住了,刚想开口,面前的大门就先一步打开了,慈文方丈从禅房内走出来,对徐韶云说:“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小施主,放手吧。”

徐韶云看了看他,终究将伞慢慢放下了,慈文方丈将他带入禅房中,为他寻来毛巾与干净衣物,徐韶云擦干头发,说了一声:“谢谢方丈。”,迦南站在屋外,夜色深沉,里面的人看不见他,他却可以清楚地听见屋内的声音,只听慈文方丈温言道:“小施主面有郁色,不知是否方便告知,老衲愿闻其详。”

沉默了一会儿,徐韶云的声音响了起来:“方丈,如果当一个人发现自己不是自己……而当他历经千辛万苦想要找回真正的自己时,却被残忍地告知连那个自以为的自己也不是自己时……那该怎么办……”

慈文方丈笑言:“小施主所遇之事果真奇特,小施主我问你,你方才为何用伞护住那残叶?”

“因为我怕叶子落下……”

“那之后又为何放手了?”

“因为我知道叶子不得不落下,就算我护得了一日,也护不了一月,一年……生老病死,世间常理,我无力改变。”徐韶云的话音里透着黯然。

慈文方丈说道:“小施主不必伤怀,小施主眼中的叶片已经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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