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2/4页)

在士子们的最前,明显是这一队学子的领袖。

“我记得。”楚应铎沉声应道,“‘登车揽辔,澄清天下’,我没有一天忘记过。”

“那么,你今天为何要阻拦我?”一双杏眼流波微转,温柔地盯着眼前的男子,目光之中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意和坚韧。

楚应铎最怕沈文远这样柔情含剑的眼神,只得微微把目光别开,盯着他温润如玉的耳垂。一阵夜风拂过,柔顺的黑发还是那么清爽飘逸,凌风舞动的发丝,多情地抚摸着那细腻柔和的脸颊。

楚应铎意识到自己出了神,赶紧把视线再次移开。

“文远,钟仪公子是错的。混淆清浊,是会动摇国体的。”

“应铎,不要骗自己。”沈文远的声音珠圆玉润,让人忍不住想多听他说,“你我都是氏家大族,没有人比我们更明白清谈误国的道理。占据要职却标榜清高,搁置的政务已经造成了多少朝廷痼疾?跟朝廷争赋税夺兵役,何异于割腹医手?保住一族的利益又如何?保住一时的官位名誉又如何?应铎,和钟仪公子的改革相比,我们到底是谁在动摇国体?”

楚应铎知道自己骗不了沈文远。从小就是这样,每次都是这个人把自己辛苦做好的面具拆穿,然后微笑着对狼狈的自己说,果然,还是真实的你最好。

“文远,你不要逼我。爷爷下了命令,我于忠于孝都不能违抗。我不想伤害你,你还是回去吧……算我求求你,你回去吧,好吗?”一边是自己的爷爷,当朝的丞相宰辅;另一边是自己的童年好友,知己至交。楚应铎真的哪边都不想失去,因为无论哪边,都是自己连着血脉的痛。

“唉。”沈文远秀眉轻蹙,他怎会不知楚应铎的两难?他又何尝舍得这个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好友?身为淮海沈氏的长房长孙,自己却是从小体弱多病,根本无法与兄弟们争夺长辈的宠爱。明明比别人更饱读诗书,明明比别人更机警聪明,却只是因为无法坚持消神耗力的清谈舌战而被长久地淹没在精舍之中,直到现在都无法起家为官。唯一疼爱自己的母亲早早过世,因此连外家的亲戚也懒得再理自己。只有这个住在附近的男孩子,每次都会跑来挺身站在自己面前,打跑那些欺负自己的孩子,然后转身温柔地对自己说,文远,别哭,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可是,今天,为了钟仪公子,为了大虞江山,沈文远只能选择与你为敌!

“楚应铎。”滑润的嗓音变得干涩生硬,三个字轻轻吐出,却割得两颗心滴血生疼。“你若不闪开,文远就只好硬闯了。”

“文远!”楚应铎眼里含伤,“你不要逼我!”

“楚千里!沈某再说一次!你若不闪开,我们就只好硬闯了!”沈文远的语气更加冰冷决绝,字字句句都仿佛剜肉剔骨。

楚应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他忍心阖上双眼,紧锁浓眉,扬手挥落,几百带甲兵士端起兵器,迅速聚拢。

文远,对不起。

明明说过,要保护你的。

第二十八回

内城里,凌云宫。

“刘禹将军夜带左卫军入宫,硬闯凌云宫,可是要犯上作乱?”戚仲行站在凌云宫正门前的阶梯上,眼神傲慢地俯视着眼前粗犷的汉子。

哼,不过是个靠军功爬上来的贱民,竟敢来阻碍自己的大事。

“戚大人,你夜带禁军包围陛下寝宫,难道你自己就有正当理由?”刘禹将军雄浑粗犷的脸被火把映得通红,身后是长戟和高羽的丛林,在如同白昼的月光下竟黑压压看不见尽头。

戚仲行心中轻蔑一哂,到底是刚从沂水军调到左卫军两年,怎么玩得过我?“仲行自是有消息知道刘将军要入宫作乱,所以特来此地,保护圣驾,恭候将军!”

刘禹虽是当兵出身,却也不是鲁莽愚钝的粗人,他方正的下巴一扬:“空口无凭,你可有陛下手谕在?”

戚仲行自然没有,不过他也懒得跟他计较,“我当然是有陛下的手谕,不过要不要给刘将军看,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禹知道他在说谎,本想再逼他一逼,不过一想到公子那边情况危急,时间紧迫,也就不再多言,直接从怀里掏出虞武帝的手谕:“我倒是可以给戚大人看!戚大人,陛下手谕在此,还不下跪?”

羽林军众人一见陛下手谕,纷纷倒戈下跪,一时间一阵兵甲撞击声,再安静下来时已只剩下戚仲行一人空阶独立。

“戚大人,可是要犯上作乱?”立场立转,刘禹将戚仲行方才说的话原话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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