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1/4页)

冷心岩心之所向,向一个过路的小厮打探一番,便径直向照水居的方向走去。

照水居名为照水,本就是依水而建,波澜轻漪之上,又另外填了一小座湖心亭,一路曲折小径,几分娴雅之态。居后又有一处连廊延伸,和翠微院相通。冷心岩从边侧小门拐入翠微院,没有看见东陵陌的身影,便自顾沿着连廊一路走走停停,毫不在意自己是客人身份。

刚刚走近水傍,冷心岩便隐隐听见一阵琴声传来。

琴声淙淙,幽美婉转,静静照水,恍恍临风。

冷心岩忍不住快速前行,转入照水居正院,眼前豁然开朗,他抬目远望,湖心小亭之中,白衣如羽,一刹胜却人间无数。

东陵晚背对着冷心岩端坐琴案之前,琴声便从他那里流泻。如瀑的黑发散在微风之中,似随着琴声翩然,而那墨缎般的柔顺,竟却越发显得东陵晚身体的孱弱。

他弹的是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曼妙佳音,袅娜氤氲,似乎早已和东陵晚的心意融为一体,有知有觉,将那美妙柔弱的身影笼入淡淡的云烟之中,若隐若现,仿佛云端幻影,可望不可即。

一曲将尽,音律稀疏,及至渐渐低回,然后蓦然一凝,烟收云敛,曲终湮散。

晌午的阳光照彻天地,冷心岩心绪一动,忽然回过神来。刚刚的一切犹如梦幻泡影,而南柯一梦,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望着东陵晚单薄的背影,冷心岩的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些许怜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淡然哀然的人,又如何不是这曲中求之不得的伊人?

“雪落好琴艺!”扬声笑道,冷心岩击掌赞叹,“余音绕梁,当三日不绝耳。”

东陵晚依旧背向着冷心岩,似乎对那赞赏毫无知觉。

冷心岩微怔,又思及之前正厅中的会面,却又不知自己哪里惹得这妙人儿不快了:“雪落似乎不愿意理睬本王?”

东陵晚仍是没有任何反应,手指有意无意得拨弦,落下几个不成章的颤音,却始终没有回头。

“晚兄?东陵公子?”

冷心岩疾声唤道,却得不到东陵晚任何回应。他自幼被众星捧月般对待,还是第一次这般被人无视,忍不住微微有些恼怒,强自按耐住,一拂袖,便向东陵晚走去,“东陵晚。”

“王爷。”

东陵陌的声音在身后蓦然想起,冷心岩冷冷瞥了一眼远处淡若素莲的背影,略带薄怒地转过身:“陌兄何事?”

东陵陌平静淡漠得望着冷心岩,可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却带着明显的肃杀。他走上前,同样远远望着湖心亭里的人影,目光蓦然变得柔和:“他听不见的。”

“你说什么?”冷心岩一怔,脱口问道。

东陵陌摇了摇头,语音苦涩:“雪落从胎里就落下了病根,身有宿疾,且……且天生失聪。”他说完,有些黯然得垂下眼睑,似乎在努力抑制心中的苦痛。

冷心岩却是呆住。世间千种万种声象,而那宛然如玉的人,却全然无法感知。纵是琴技超凡入圣,纵是声如珠玉乱泻,于他来说,不过都是虚无。“他……失聪?”此时此刻,冷心岩终于明白了东陵晚之前的疏离,正厅一会,他一直凝然相望,不是无惧他王爷的威严,只是,若是不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对,生来,便什么也听不见。”东陵陌的声音冷硬如冰,他向东陵晚走去,轻轻地把手掌覆上弟弟瘦弱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东陵晚急忙起身,回望了冷心岩一眼,满脸的歉疚。然后便跟着东陵陌走来,向着冷心岩微微躬身行礼:“王爷恕罪,晚不知王爷驾临,怠慢了。”

“玉无瑕,尘不染……”冷心岩喃喃而念,眼前的人影美得令他停滞呼吸,可是刚刚得知的事情,却让他震惊得无法思考,“知逸无踪……东陵晚。”

“嗯?”东陵晚仍是睁着那双不染尘垢的美眸,定定得望向冷心岩,“王爷?”

四目相对,冷心岩仍是落荒而逃。“可,可是,”转向东陵陌,冷心岩心中仍存疑惑,“恕本王失礼,据我所知,失聪之人皆是,皆是……”

“又聋又哑么?”接着冷心岩不忍说出口的话语,东陵晚泠泠一笑,如素莲般缓缓绽放于清波之中,却又繁华了冷心岩的整个心田,“大哥?”

东陵陌和东陵晚是同胞兄弟,似早已心意相通。东陵陌叹了口气,执起弟弟修长苍白的手,将它覆在自己的喉头。然后他别过脸,不让东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