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 (第2/4页)

,立地成佛了。

那日虹心情大好,兴致起,便执梳为文夫人梳妆。

疯夫人在镜前端坐,菱花镜中映出她的容颜,已是夕拾朝花,风华老尽。

虹细心得梳理他蓬乱的头发,一根一根,似梳理他们之间缠绕不断的怨恨一般。

「明儿我和重明便去上海了,你随我们一同去。」

「我不去……不去……上海有吃人的虎……北平……好玩儿……」

虹摸摸他的头,道,「别怕……我也舍不得北平……但是现在外头乱,得去避避风头……别怕,有重明在呢……他是个鼎天立地的男人……别说是虎,就是鬼神他也能赶跑……」

他说着,眼角被烛光照得温暖。

「好……不怕……不怕……有重明在呢……他是我爸爸……嘿嘿……」

「他是你儿子……这样好的一个儿子,也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报了……不像我,让母亲受尽苦头,连死时都不得好死……」

疯夫人眼里掠过一闪而现的哀怨,虹没有捕捉到,只是见着她为着重新梳理整齐的发髻欢欣喜悦,心头温暖而平静。他又轻叹一口气,随烛光袅袅散尽,恩仇快意泯却。

重明进来,见着这一幕,也不禁动容。

虹淡然对他笑道,「好看吗?改日要是去集市,得去买一支发簪来,如此,发髻才不会松散。」

许久,重明才道,「好看……真好看。」

这意味着,这笔纠缠了数十载的荒唐账终于了却了么。虹有这种慈悲到连天都动容的襟怀,老天又怎能再忍心折磨他们呢。

上前拥住虹,欢喜道,「等你头发长了,我得给你买很多的梳子和发簪来。」

他喜欢虹,喜欢到要命。即使是这样拥着,也远远不够似的,非得将他的身子整个儿揉碎在怀里,装缀成他身上一生不落的风尘,他才知足。

「说什么呢?我是男子,要挽发做什么?……头发是长了,得剪了……」

「不准剪!」重明霸道地将他拥得更紧,「你身上的一切东西都不准动,别人不能动,你自己也不能动,只有我能动!」

别人不能动,不叫他再被伤害。

自己不能动,不叫他伤害自己。

只能由他决定,他得是他的神,为他谋福禄造化,给予他永生永世的佑护。

虹感动在心,恰巧却是个不善巧言蜜语的人,只由他抱着,更贴近他的胸怀,淡然笑道,「谢谢你……重明……我好多了……以后不会再受伤了……我保证。」

「保证没有用,你得发誓。」

「发什么誓?」

「发誓,如果你再遭受伤害,就让我文重明天打雷劈,下十八层地狱。」

虹一惊,道,「这要我怎么发誓呢?」

「就照着我说的发誓,说如果你再受伤,就让我文重明下十八层地狱……你知道你让我多没安全感,即使像这样将你抱在怀里,我也怕你碎掉……如果再将你丢失的话,我还有什么脸面再活着呢。」

虹望着他,这个固执的男人,为了守护他的完整,已经让自己残缺不堪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再糟践自己让他万劫不复呢。

随即发誓道,「好,我发誓……如若再让自己受伤,文重明下十八层地狱,而李俊吉入十九层。」

上穷碧落,下尽黄泉,生死并蒂。

耳边听得喜庆的烟花声,并不震耳,清脆悦丽的,似女人们腕上银镯子的碰撞声,撞破沉郁了一整个世纪的北平的夜空,热闹非凡。

翻翻日历,原来已是除夕了。

虹说,要出去天桥看烟火,在离开前最后看一看北平的新年。

重明便为他披了一件棉袄,一同出去了。

走在天桥上的两人的背影,咋看就似对活过百年的老夫妻,还遗留着些踉踉跄跄的残缺,各自搀扶着,一直踩着天桥的雪,细细地走。

他们走在这乱世的源头之地,却若与世隔绝般的宁静,不受丝毫打搅。

这天桥他们不知走过多少回,往日都是极其匆忙的,投胎似的急促。而今时终可以细细地走,悠悠地品,这十余载浮生都搁在这桥上了,回头缅怀,却跟翻看别人的史册似的,有一种久远而庄重的感慨。

天桥的雪下的很大,无需灯火,这些纷扬的大雪也足以将夜空照亮。

在天桥脚停下,抬头仰望天空的烟火。

烟火总是一般寂寥的姿态的,从虚无中长出一个花骨朵,迫不及待得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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