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 (第2/4页)

这是严子溪经常会做的事情,几乎每年上山,清远大师都会挑几部经文,让严子溪带回去翻阅。佛家总是满含悲悯,清远这么做,不过是试图通过自己的方式化解严子溪心中的戾气。严子溪自然知道他的一片苦心,点了点头并不推却,当真顺着他的指点埋头于经书堆中细细翻看起来。

“你自幼遍读了听风寺的藏书,虽不曾遁入空门,于佛法上却也有些见解。依你看来,这些年你都读出了什么道理?”清远双手合十看着严子溪专注地翻看经文,脸上看不出喜乐。

“经书上总说,佛度众人。”严子溪收敛了心性,恭恭敬敬地答道。

“你信是不信?”

“我资质愚钝,不敢妄议佛法。”

“你只管说便是。”

严子溪蹙了蹙眉,过了许久方道:“子溪只是不明白,若是佛祖真的能度化众人,那么世上本应无欲无憎,我的一家又因何遭难?大师您了悟佛法,真的就能无悲无喜么?”

“阿弥陀佛。”清远大师也是一叹,慈眉善目的脸上露出些许悲悯的神色,“老僧只道你已经摒弃了本姓,便不会再执着于当年的种种,现在看来,因果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严子溪苦笑:“大师,我知道您自幼便把子溪当成自己的弟子一般疼爱,只是如今,子溪身上罪孽深重,早已没有资格侍奉于佛前了。有些事情,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再同以前一般不闻不问。”

“你这一年,做下的错事太多,只是当年我既然没有阻止你了解真相,眼下也没有立场对你多加苛责。不过,今日种下的血债,明日也必将血偿,子溪你当真想清楚了?”清远大师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忧虑。

严子溪听了,勉强笑了笑道:“我种下的因,自有我来偿还。严子溪孑然一身,唯一需要好好奉养的母亲已经故去,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我的身体早已破败不堪,若真能用一条命来报了那血海深仇,倒是我的造化。”

清远大师摇摇头,目光越过严子溪投射向了窗外。他知道,严子溪的身体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这些年来一直逆行习武。他的根骨本就受过损伤,如今非但没有好好休养,反而变本加厉地挥霍,这样下去又如何能够长久?

一转眼,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当日的严子溪不过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如今却已然长成了俊逸不凡的青年。

清远还记得那一年的雪下得特别大,整整三天没有片刻停歇,上下山的路都被大雪封死,连听风寺也差点断粮。清远捡到严子溪的时候,那个瘦弱的婴儿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身旁是他不知何时断了气的乳母。婴儿大约是许久没吃东西了,一张小脸冻得发青,毫无血色的小嘴却依旧不死心地吮吸着乳母的手指,要是再晚上一点,恐怕不光是大人,就连孩子也性命堪忧。年前刚闹完饥荒,逃难的百姓很多,这女人想必也是实在无处可去了,才误打误撞跑上了山,不料遇上大雪封山,就有来无回了。

出家人慈悲为怀,清远动了恻隐之心,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孩子,又想办法安葬了那个生病冻死的可怜女人。婴儿被带回寺里,清远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喂他,只得每日从自己吃的饭食中匀出一些米来熬了米汤喂养孩子。小小的婴儿还不满周岁就在冰天雪地里冻了许久,羸弱的身子骨早已留下了病根,如今又跟着他过苦日子,吃不好穿不好,也不知能不能顺利养大。

这孩子虽然身子骨弱了一些,但身上的衣着却十分考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那乳母随身带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里头是一把宝刀和一本秘籍,秘籍的一侧露出信笺的一角来,看样子里头还夹着一封信。清远看了看那把宝刀,知道那不是凡品,便凝重了神色,将包裹小心地收了起来。

这东西不寻常,恐怕还是要等孩子大了亲自来看。

若是没有后来横生的种种变故,这孩子大约会和慧空慧净一般,在寂静的山岭中青灯古佛为伴。不料几天后,严家二姨太的贴身婢女慌慌张张地跑来向清远求助,称自家小少爷前些日子受了风寒病得厉害,眼下山路不通,主仆二人无处寻医,只好求助于清远。

严家的老宅离听风寺不远,清远也大略知道一些。这个二姨太不受宠,大着肚子被赶到了山里,身边只有一个婢女服侍着,日子过得相当清苦。严家二姨太信佛,天气好的时候,也会带着婢女过来上香,不过寺院里不留女客,她们主仆总是上完香便走,很少有逗留的时候。看那婢女慌张的样子,就知道严家刚出生的小少爷病的不轻,山路要通畅还得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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