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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凉如水,蟾光似镜,江声阵阵,松波轻鸣,南飞的鸟儿偶栖枝头,发出一两声离群落魄的啾啾啼音,额尔复又扑扇双翅,带著几分疲倦与沈重直冲云霄,徘徊几番,终是决定放弃夜息,拼却残余之力,沐浴银辉,继续向南奋飞。

纵是中秋佳节,宵禁推迟,但到此时,街上也已失去了人迹,地面残留著纸皮竹骨的残骸,一脚踩上去,发出吱吱呀呀颓败的呻吟声,令人闻之心颤。

盛极必衰,如烟花般绚烂的繁华,一旦过尽,靡废之气便再也掩饰不住。

沈朝风一步一步向前走著,如此寂静的夜,一个人的脚步声显得分外清晰,他本是个稳重而善於自持的人,虽然酒过三巡,面酣过耳,行动间却仍旧保持著一贯的沈著与冷静。

今天是爱子满月之日,又为团圆佳期,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未能留於家中,反而被友人强行邀出,喝得醉熏熏,此时若不趁著夜行之机去去一身酒臭气,爱妻必不允他与幼子亲热。

想起美丽贤淑的娇妻,沈朝风缓缓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午时离家,妻子巧笑倩兮,如花容颜带著几分淡淡娇嗔,纤纤玉手替他抚平领间褶痕,低声央求:“今日筇儿满月,夫君莫要晚归。”

沈朝风轻揽爱妻双肩,笑道:“放心吧!”说著,俯身在她耳畔悄语几句,女子白皙的俏脸顿时飞起几朵红霞,撒娇般握著粉拳一拳捶在他的肩窝处。

忆及此,沈朝风笑意更深,竟不由自主摸了摸肩窝,脚步倒似轻快了几分。

可惜的是,这份欢愉未能保持太久,刚拐过一个街角,迎面一道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月光大盛,沈朝风眼神极佳,一下子认清了背光的那张脸:“方翟?”随即双手抱拳微拱:“方公子别来无恙!”

黑影动了动,未置一词,“!”地长剑出鞘,剑尖暴出万点寒芒,杀气直冲沈朝风眉心之间。

沈朝风轻轻叹了口气:“你我各为其主,实属无奈。”他似乎并未看见那把雪亮的长剑:“莫非方公子要於此等良辰佳期动手杀人不成?”

宝剑抖了抖,挽出千万朵剑花,眨眼间却又回鞘,适才与月夺辉的灿烂光芒刹然不见。

沈朝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此人的功夫,果然鬼神莫测,只这一拔一收,端倪立现。

以他们四兄弟之力,如两两联手攻之,或有胜算,但单打独斗,无一人是其对手。

蓥阳方氏,奔月剑法,名不虚传。

他慢慢向前跨了一步,低喟道:“方公子武功盖世,在下深悉。”顿了顿:“可充王殿下进京不久,三更半夜,方公子这般随意地在此迎风赏月,被有心人发觉,只怕坏了事啊!”

方翟脸色一沈,眸子宛如汪洋,深幽难测:“不劳沈将军费心!”他慢慢转身,负手而立:“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方翟与我主同生共死便是。”微一沈吟,坦然道:“我今在此,实奉主上之命。”

沈朝风眉间一动:“哦?”忽又微笑:“用剑指著我,也是令主上的命令?”

方翟冷笑一声,恍似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诘问,只道:“主上念及当年力阻屠城之恩,要我转告贤昆仲,武士昭宽厚广怀,颇有容人之量,可惜,武士暄却与他兄长背道而驰,截然相反。贤昆仲既非贪功求贵之人,理当及早抽身,莫再留恋。”

沈朝风心中一惊:“此话怎讲?”

方翟半晌不语,忽然振袖腾身跃起:“话已带到,只恐变故仅在顷刻之间,保重!”

他心知有人还在灯下苦等,原想不再赘言,就此告辞,谁知刚刚跃上墙头,却听周围细微轻响,宛如雪落江沙,虽为良宵,但此际夜深人静,颇显怪异。

沈朝风似也有所警觉,宽大的衣袖轻轻向下一甩,瞬间来到方翟身边:“有人?”

宵禁未消,此时风清月明,远远几抹幽灵般的人影悄悄围向二人,沈朝风当然不会认为这些全是值夜的更夫,只不知这些人究竟为谁而来,为他?亦或方翟?

方翟似笑非笑,纤薄的嘴唇勾勒出几分嘲弄,说出来的话却象是叹息:“果然计划周详!”他瞥了瞥身边的人:“可惜……终是晚了。”

沈朝风心一颤,想起今日的宴席,隐隐起了猜度,正要开言相问,蓦觉小腹一阵绞痛,他猛地吸了口气,身形微微一晃,若非方翟将他拉住,险些一头栽下墙去。

原本淡漠的脸陡然变了颜色,方翟手腕一翻,沈朝风只觉异香扑鼻,嘴里已被塞入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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