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部分 (第2/4页)

进去里面就坐的中书省尚书、大理寺卿正,齐太夫人和廉王,正恰到好处的诠释了重华宫宴的这一特点。

崇高的荣誉,与标榜的忠良。

我看着他们通过廊道的另一端,寒暄着、谦让着,却仍然按着特定的顺序最终依次走向那座楼宇。一个个,或是老态龙钟,或是刚正不阿,或是英姿抖擞,或是富态稳重……就像是亲眼见证了一方筹码的累加,见证了一座天平的倾侧。

我知道这是件大事,是方大势。

却像钝了的刀刃,打不出思绪的火花。

我知道那每一张面孔,都是明日朝风重要的向背。

却目光流连,停不在那些人身上。

我想的,看的……

都是他们走向的终点,是他们伏地的仰望……是殿门处,迎候的挺拔。

褚金锦袍,玄金外罩。

蟠龙顶冠,腾蛇剑鞘。

好像,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

又几乎见面就是昨天。

好像,从未认识般高高在上。

又如冥冥中熟悉不过的近旁。

好像,心止如水时,远处凝望就能获得的满足……

又仿佛怦然心跳后,悸动也蠢蠢难掩的空寞。

我承认是不太懂他。

却没想到曾几何时,亦已不太懂自己。

只依稀知道,这样急迫的直视并不妥当。即使隔着一座湖,不会为那厢察觉了去,为人臣子的,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境下,见到圣颜都应该朝天跪拜,伏地大礼。即使对方并没有往这边望上一眼,没有在门口多作哪怕片刻的停留,没有用过超出区区几句短话的功夫……一圈颔首示意,领头迈入内室。

但我却做不到。

从余光中他出现那一刻起,既动不了身子,也移不开眼。

……

到他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殿门尽处。

“——大人!”

“……嗯。”

才转过身子,和刘玉对视相觑。

“您……还好吧?”

好的,哦,好的。

虽然方才倚柱杵立良久的表现,已很不像个称职的臣子,却依然像是不拘小节的文人,像是重伤后偶尔糊涂的病患。

足够痴呆,足够犯傻。

足够到我都不需要白费口舌跟刘玉解释,只需对他迟缓的,钝钝的傻笑。

“啊,呵,呵……”

总管大人就会不自然的扯动嘴角应和,然后谨慎小心的眯起眼睛,和我隔开一段距离,以巡逻般的目光在我脸上打转。最后,也不知是得出了什么结论,他以一种虽声小却笃定的口吻凑上来——“大人,想皇上了?”

“你乱说什么!”

我一步跳将起来,瞪大牛眼。

刘玉骇住,满脸无辜,不住眨两条细缝。

“……小、小人说了什么?”

“……”

突然意识到,他的话其实也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而我那明显过大的反应,却不幸标注了“特别”的意思。

我喘着气,觉得脑壳顶一阵发晕。

摆摆手坐在廊柱边缓气,看着天幕低沉,星光渐渐露出颜色,忽而鼓乐声起,那一侧的华丽殿阁灯火辉煌,夜色下,开始上演精彩的节目。

今天却是自己疲劳多事的一天。

大病未愈,别提精气神强健的要求,真无人做到。可是沦落到已经干脆管不住自己的心绪,还是早些,回去窝着罢了。

看了看刘玉,他的眼神留在对岸,耳朵竖起,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怕也是想早日甩掉我这个病号,去服侍他真正的主子。

确实也耽搁了太久。

悄悄伸展了腰肢,扶柱站起身,准备回去,继续好吃好喝的供养。

——却在下一瞬僵直。

“……玉郎!”

静水深流'一'

像是天上落的雷劈在背上。脚在地上生了根,腰以下变成树桩,忽然就没了知觉。要怀疑自己的所闻,但那两个不会有错的字节,清晰又分明。

“玉郎!”

再一次。让我微微的颤抖。

来人唤得更贴近了,也杜绝那是凭空出现幻听的借口。

……但这个名字。

心在雷击落入的沉寂之后,薪火重燃般“怦”、“怦”的跳动——

这个无人知晓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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