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变得争气就是最好的报答。”穆清风从竹枕上转过头,看到石珞空荡荡的眼神,也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道长的师父,是一位好人吧。”

“天下最好的师父。”石珞说着,双眼慢慢阖上,不再出声。

“喂,道长,不要这样睡。”穆清风见他的姿势渐渐塌了下来,似乎真的就这样睡着了,连忙唤道,“道长?”

“嗯……?”石珞已经伏在了穆清风的枕边,咕哝着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的确是一副困倦已久的样子。

说起来,这道长背着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到万花谷后又是收拾又是做饭还出去采药,从昨日清早算起已经将近二十个时辰没有休息了。

“道长不要趴在这里睡,榻上还是挤得下两个人的。”穆清风坐起来,向里侧挪了挪,又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快点上来,我现在可是拉不动你。”

石珞耷拉着眼皮,像一只软塌塌的小白羊一样爬了上来,然后和衣伏在那里不动了。

穆清风轻轻叹气,掀起石珞方才盖过来的被单替他盖上,然后重新躺下。

忽然就睡不着了。

穆清风将头转过来看他,石珞的脸正好朝向这里,呼出的气息暖暖的。他的脸在黑暗中依旧白皙,睫毛很长,密集地覆盖在眼睑上。长剑被他抱在怀里,形成一种江湖人很常见的戒备的睡姿。穆清风很想知道此时伸出手去碰他会怎样,他会醒来吗,会拔剑而起吗,还是会像温和的小羊一样任人抚摸呢?

一切过于自然,又过于虚假。就好像身边跟着一只呆呆的阿甘,你明明猜得到它其实是一只高爆铁颅,却只能这样袖手看着它,等着它爆炸。

没错,其实穆清风一直在等着石珞背叛他。

把四周的每一个人都预先假设成敌人,是他的本能。穆清风知道太多事情,多到足够他死上百八十次。他也遇到过很多人——一声不吭挥刀就砍的杀手,暗地里放冷箭的伏兵,把酒言欢后转身就下毒的“朋友”,千方百计蛊惑他的美人……穆清风喜欢扮演一个温和纤弱的文生,优雅地踏入他们的圈套,然后静静地在最恰当的时刻,卸下伪装给他们致命一击。

对于石珞这种来路不明还莫名黏上他的存在,他更是从一开始便做好了应对任何一种发展的准备,与他相交,相谈,显露武学,甚至专门引他来这种变数多的野外,等待他的行动。可是,石珞却什么都没有做,至少表面上,他没有做任何对穆清风不利的事情。而若说他真的只是一个天然呆的道长,穆清风是打死也不信的。于是,在石珞的目的显现出来之前,他只有跟着演戏。

两边都在做戏。

这样的戏,早就不是第一次。只不过,穆清风第一次发现自己不知如何才能主导这戏的走向。不仅如此,戏路似乎正朝着某种奇怪的方向呼啸而去了。

穆清风在黑暗中笑了笑——怎么,连耐心也变得差了起来,好像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场戏一样,为何呢?

有一种冲动,想要一把扼住身边那个正在熟睡的人,直接逼他坦诚自己的一切,然后——然后呢?

穆清风闭上眼睛,缓慢调息。自从见到这个道长开始,自己从脑袋到心性都变得奇怪了,某种疯狂正在试图冲破修养的禁锢,寻找宣泄的出口。

这是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戏路。也许,会很有趣。

是夜,穆清风反复做着一个梦:他怀抱着一个熟睡的人,一步一步地走在不知名的混沌中,长夜漫漫,无穷无尽。

作者有话要说:

☆、忆往昔

穆清风朦胧中觉得手里攥着什么轻软的东西,手感像羊毛一样美好,直到手里的东西被拽了拽,他直觉不想松手,手上一加力,神智瞬间醒了过来。睁眼看到白衣道长在他身边闭目打坐,没有一点声息,穆清风一时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哪里不对。

他抬起攥着什么东西的左手,石珞的眼睛就睁开了,一双墨色的眸子看向他,脸如玉雕,没有任何表情。穆清风这才发现手里攥着的是一团白色的布料,有大片银色云纹,垂着一截精致的流苏,布料自手里延伸开去,一直延伸到身边的白衣人那里。穆清风脑袋嗡了一声,连忙松手。

——他居然把石珞道袍的袖角攥在手里。而石珞醒来后,也没有推醒他,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坐在这里让他攥着。

穆清风正纠结是出声道个歉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接不了了之,石珞轻盈地从榻上跳下,转身微微一笑:“穆公子不妨再多休息一会儿。”说完敛了敛衣袍,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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