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 (第1/4页)

被车撞死?

冲到医院,却只看到爹坐在椅子上仰面朝天闭著眼睛掉泪。爹掉泪了?打从他和爹在一起,就没见爹哭过。风风雨雨地过了这麽多年,从没哭过的爹,此时就在病房门外,无声地哭著。耳边传来的,是病房里那些兄弟姐妹们撕心裂肺的哭声,眼前看著的,是爹那一脸的泪水。

像是感觉到他的气息似地,爹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了他,那双曾经温柔的蓝眼睛里的冰冷让他至今想起来,仍是遍体生寒。未等大脑下达命令,他转身就跑了,跑去哪里,为什麽跑,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敢留下来,他怕看到爹那双冰冷的眼睛,他怕听到爹说出什麽话来。等累到不行,两条腿同时罢工让他摔到地上时,天已经黑了。周围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他哭了,撕心裂肺,嚎啕痛哭著,又哭又叫著,他不知道自己在叫什麽,只知道,如果不大叫出来,他恐怕就要炸了。

泪流干了,嗓子哑了,人也晕了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床边是个小护士。从护士的嘴里他知道他是被一个下夜班路过的人看到,送到了医院。护士问他叫什麽,家住那里,有没有家人可以联系。他紧闭著嘴不开口。那个温暖的家,他回不去了,他已经没有脸回去了,因为,是他,让那个温暖的家里,失去了温柔的主人;家人更不能联系,害死了叔叔的他,又怎麽有脸去面对疼爱他的爹,怎麽有脸去面对兄弟姐妹?

见他不说话,护士也没有再多说什麽,只说让他好好休息就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也悄悄地离开了医院,爬上了一列不知去哪里的火车,随著它的行动,离开了自己生活的城市。

“後来,我到了你们村,之後的事你也知道了。那年,刚子生下来之後,我总是梦见爹,梦见叔叔。虽说以前也梦,但那段时间却是天天梦,而且总梦见他们离开。心里实在是不放心,就偷偷回城去。想著说,能偷偷看看爹,看看他只要没事,我就放心了。谁知道……”

谁知道,街道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却看到他们曾经住过的楼门口放著一堆的花圈,进进出出的人们都带著黑纱。一会儿,出殡的人群出来了,看到那些人,他却仿佛被雷劈了一样,走在最前面的,是大哥,而他怀里,抱著的,却是爹的照片。

他像疯了似地冲过去,想要问什麽,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出不来,只能发出“呵呵”的声音。也许因为这些年他过的太不舒心了,容貌变得厉害,大家认了半天才认出他。因为正在办丧事,所以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张罗著让他换了衣服,和大家一起去送葬。因为爹在当地也是有身份的人,所以破例没有火化,而是和叔叔葬在了一起。

爹给他留下了遗物,那是一个小木箱子。里面有一封信,一块手表。当他看到那块表时,眼泪又出来了。那块表,他认得,那曾经是他一直很喜欢,很喜欢,缠著叔叔让他给自己的。没错,那曾是叔叔的表,而叔叔也曾承诺送给他。那时叔叔笑著摸著他的头,答应他,等他上了大学,那表就是他的了。可是,这辈子,他大概也和大学无缘了。颤抖地拿起信,里面熟悉的笔迹是爹的。爹和他说,没有怪他,不仅是爹,就连当年弥留之际的叔叔也是这麽说的;爹和他说,爹想他;爹和他说,爹和叔叔是真心相爱,相信以後他会明白的;爹和他说,希望他以後能明白,希望他的孩子如果有喜欢的人了,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只要那两个人是真心的,就,同意了吧。最後,爹和他说,爹和叔叔都很爱他,希望他能幸福。

“大哥告诉我,爹在最後还在嘴里念著我的名字。我是个畜牲啊!我连爹的最後一面都没有见上。”硬生生地把伤口撕开,老泪纵横时,才发现,那道伤,其实一直都没有好。尽管已经过去这麽多年了。但一提起来,他仍然是伤心不已。“他娘,我别的不敢说,看人还是准的,那两个年轻人,对咱刚子和强子,是真心的。就,随了他们吧。咱们是他们的爹娘,咱们都不疼他们,谁还疼他们啊?难道你也想和我一样,把他们往死路上逼?然後到死都心里亏欠麽?”

“傻子!”周母伸出手给丈夫抹去泪水,“你咋不早和我讲呢?你咋就能自己一个人憋著?你的心不疼啊?我都快心疼死了!公公都不怪你了,而且那也是个意外不是?你就饶了你自己吧!你这些年老的有多快,我比谁都清楚。你有这些心事咋就不和我说呢?说了,心里也好受些不是?”把丈夫揽在怀里,听他呜呜地哭著,周母的心里又酸又软,以往那个像天一样的丈夫此时在自己怀里哭得像个娃一样,让她都忍不住掉泪。

半晌,周父止住了哭声,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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