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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

沈見青貼在我耳邊,喃喃著,一字一句卻無比清晰:「李遇澤,我也喜歡你!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這輩子就得和你纏在一起。」

他說得那麼真摯熱烈,好像我剛才是真的與他表白,我們也真的是互相愛慕的一對情侶。

我無話予他回答,就胡亂地點點頭。

沈見青又貼著我坐了一會兒,我任由他抱著。半晌他才說:「我一會兒就派人來,你放心,你的腳殘廢不了。」

我心中歡喜起來。雖然沈見青騙了我很多話,但這一句我是相信的。他沒有必要現在還騙我,在暴露了他的真面目和所有意圖之後。

心緒平復之後,我又留意到他話里的其他東西。

或許是學文學的緣故,我對語言文字格外敏感。他剛剛說「派人來」,話里話外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這樣的話並不適用於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我便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什麼樣的人,會對寨子裡的人用「派遣」這樣的詞語。

沈見青在氏荻苗寨的身份地位,難道並不簡單?可他分明是個十八歲的少年。

我忽然想起當初我們剛剛到來時,苗民為我們送被褥的那天,他們看沈見青的眼神很怪異。

帶著敬畏和忌憚。

我當時只當自己是多想了,但現在回憶,卻總覺得不對勁。

我對沈見青的了解,太少了。

第33章 蒼老苗民

沈見青果然沒有撒謊,下午他就帶了一個苗民來。

那苗民約莫五十來歲,看起來和我父親差不多大,只是滿臉滄桑,皺紋橫生,皮膚黝黑中透著蠟黃,是一副常年勞動的模樣。他帶了個竹子編織的簍,挎在肩膀上。

在他旁邊,還跟著皖螢。

她居然也來了。

那苗民放下竹簍,從裡面拿出了正骨的工具來。我看著心裡隱隱有點恐懼,但對於徹底殘廢掉,身體上的痛又算什麼。

沈見青站在門外,還沒進門,皖螢轉過身去與他說了句什麼。

沈見青臉色難看,不帶表情地看著皖螢,皖螢則坦然地與他對視。

我雖然聽不懂苗語,但卻能感受到他們之間並不和諧的氛圍。

過了好一會兒,沈見青先收回視線,他兩三步來到我身邊,柔著嗓音說:「我有些事情,一會兒再回來。你別怕,不會很痛的,我回來給你帶糍粑和蜜果子。」

我脊背挺直僵硬,點點頭。我對上沈見青的眼睛,忽然生出了幾分怪異的感覺。自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樣安慰過我。我父母奉行的是堅強獨立教育,摔倒受傷是從不允許我哭的。我痛得一哭,我父親就會嚴厲地呵斥我,並認為哭哭啼啼是非常「不男人」的做派。

久了,我自然養成了不把恐懼和痛苦流露出來的習慣。但沈見青,他居然看出了我的害怕。

沈見青笑著捏了捏我的手,回身對那個老苗民說了句什麼,老苗民連連點頭,沈見青這才放心地出去了。

老苗民垂著眼睛不看我,兢兢業業地開始了他的工作。

其實這個過程雖然痛苦,但至少是在我忍受的範圍之內。沒一會兒,老苗民兩手握著我的腳,「咔吧」一聲,我痛得咬牙,冷汗從額頭上淌下來,終於感覺我錯位了好幾天的腳踝又落回了正常的位置。

很快,老苗民為我上了一種墨綠的草藥,夾上了木板,用草繩一層一層地纏在木板上,避免它鬆動。

「呼——」做完這一切,他長舒一口氣,擦了擦汗。

我對著一邊的皖螢說:「替我道一聲謝謝可以嗎?」

皖螢意味不明地聳聳肩。

我正納悶,卻見那苗民收拾好自己的竹簍,忽然轉身向我跪了下來!

跪我做什麼?!

我又驚訝又惶恐,連忙支著右腳站起,想要攙扶他。可老苗民卻連連搖頭,蒼老的臉上全是懇求,渾濁的眼裡溢滿淚,嘴裡一骨碌地說著我聽不懂的話。

「這,你怎麼了!快起來啊!你這……」

我拉扯他,他也不動,嘴裡還是在傾訴著什麼。我活了二十一年,從沒有別人跪在我面前的經歷,慌亂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只得向皖螢求助。

皖螢嘆了口氣,說:「這個忙,只有你能夠幫了。」

我說:「你先讓他起來,我能夠幫到的,一定幫。」

皖螢上前扶住他,對老苗民說了句話,老苗民果然止住了淚,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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