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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羽不和她一般見識,跟以前一樣,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不卑不亢。

這天,紅日升發生了一件大事,接連來了幾波客人,都是找陳昌明的。

早上是一男一女,皆四十多歲的模樣,衣著簡單考究,氣質儒雅冷峻,陳昌明卻坐連正屋都沒讓他們進。

他當時在雕刻一個水晶萬事牌,邊刻邊給司羽講佛像頭髮的紋路怎麼走,聽到他們叫陳老師頭都沒抬。

司羽覺著不對,輕輕提醒他:「陳伯伯,有客人找你。」

他這才哦了一聲,抬眼看他們,數目碰撞,空氣瞬間緊張微妙起來。

「坐!」

陳昌明淡淡地說。

棚下有幾個小板凳,那倆人一點不見嫌棄,各自拉出來一個坐下了。

司羽敏銳地覺得哪裡不對,仿佛有大事要發生,趕緊指個藉口退了。

那兩人待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是陳昌明送出去的,送到紅日升門口那女的還在央求:「陳老師,您再考慮考慮,真的,這事」

陳昌明擺擺手,制止了她下面的話,說:「老了,不中用了。」

又說:「寒舍簡陋,不留你們吃飯了。」

趕客的姿態。

這批客人送走,下午天快黑的時候又來人了,這次來頭似乎更大。

在幾個官員模樣的人的前呼後擁下,有個兩鬢微白的精瘦男人走得不疾不徐,人還沒走到紅日升就轟動了一片。

有商戶認出來了,其中一個「小弟」姿態的人是他們這個區的區委書記,電視新聞里看到過。

陳昌明這次把他們讓到了正屋,除了那個兩鬢微白的男人,其他人都自動在院子裡等。

陳耀光不在,司羽給他們搬了幾把椅子,又應陳昌明要求,給他們斟茶。

往屋裡送茶時聽到了隻言片語,陳昌明這次懇切多了,舉著手說:「它荒廢太久了,誤事就不好了…。」

看到司羽進來戛然而止。

司羽放下茶水,貴客是個講究人,屈指叩桌面示謝。

司羽急急往外退,跨門檻時聽到他說:「除了先生您,這類手術再沒人做成功過」

陳耀光回來時客人們都走了,司羽把這事告訴了他,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頭幾年這麼找上門的人多了去了,都是求他爸出山救人的,他爸一次都沒應過,沒想到消停了這麼久還會有人來了,估計結果也一樣。

他猜錯了,陳昌明這次出馬了。

他沒上手術台,但監控了手術的全過程,並在關鍵時刻憑藉豐富的經驗和敏銳的直覺做了一個正確的判斷。

手術持續了五個小時,成功了,陳昌明這才感覺到累和虛脫,後背全是汗。

回來時卻很淡然,誰也沒告訴,頗有三十年功名塵與土的隨意。

但第二天整條街就炸了,有人給他送來滿滿三車大禮,光在紅日升門口卸就卸了半個多小時,大傢伙兒知輕重,不敢圍上來看,個個在自己店門口伸長脖子張望。

陳昌明只留了些無關緊要的,略貴重的都退回去了。

但一戰成名,現在大傢伙兒都知道他寶刀未老,待他、以及紅日升的人都肉眼可見客氣了好多。

萬鳳枝內心一直蠢蠢欲動的小火苗也終於熄滅了。

「怨不了人家一直不理我那茬兒,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

這話她是給別人說的,卻傳到了齊紅梅耳朵里,也傳到了司羽那裡。

「現在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切,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齊紅梅幸災樂禍,她放棄得更早,但依舊視萬鳳枝如眼中釘肉中刺。

陳耀光也聽說了,並沒有太驚詫,只輕輕嘆口氣,說:「他這一輩子,也挺窩囊的。」

難得唏噓了一把。

一身本事,卻被心魔所困,毫無用武之地,午夜夢回時,不憋屈不懊喪嗎?

司羽想起他媽死在他爸手術台的往事,心中惻然,拍拍他的肩膀,說:「往前看!」

往事不可追,他們都得往前看,但有人並不這麼想,比如唐柏川。

這天司羽接了個電話,對面是甜而冷淡的年輕女聲,問她是不是司羽,說想見她一面。

司羽問她是誰。

「彭青樂,唐柏川的,」

她停頓一下,「女朋友。」

司羽心一縮,該來的還是來了。

「好,時間,地點。」

她應得非常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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