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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媽媽的獨家料理有多黑暗。

那口味也就她吃得消,薄崢嶸估計夠嗆。

「灌了一壺普洱。」

薄妄背靠著床背坐在床上,呆在自己的臥室里,一邊懶洋洋地說話一邊把手串松下來,卡在虎口上方一顆一顆轉著把玩。

「……」

吃海棠酥的標配是普洱嗎?

鹿之綾有些無奈,「哪有你這樣的,非要整一下自己的父親。」

薄妄盯著佛珠上的牙印,唇角恨不得勾到天上,「我丈母娘研發的美食,怎麼算整?他不懂欣賞,我都沒說他什麼。」

「……」

鹿之綾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還反應了一下,然後臉頰微微發熱,「你今天說話怎麼有點……」

丈母娘都帶上了。

一直以來都是她動不動說結婚以後,要為結婚努力,他說話總是克制收斂。

「有點什麼?」薄妄明知故問。

「……」

鹿之綾不知道怎麼形容。

薄妄捻著佛珠,眼底滿是得意忘形,「我總留著給你反悔的機會,但你連定情信物都給了,足見你的誠心,那我還收斂什麼?」

鹿之綾愣住。

什麼叫總留著給她反悔的機會?

「薄妄,我們談了一年的戀愛,你一直覺得我會反悔嗎?」

她忍不住問道。

薄妄呆在自己的臥室,眼睛跟長在佛珠手串上一樣,「不是覺得你會反悔,是給你反悔的空間。」

「為什麼?」

鹿之綾有些小鬱悶。

「老子沒上過學,還在少管所和賭場裡呆過,都不是出淤泥而不染,而是我就是那堆淤泥。」

薄妄盯著手串低笑一聲,有些自嘲,更多的是一種平直的敘述,「我最了不起的就是投胎投得不錯,還在你無依無靠的時候留在你身邊,撇開這些,單論個人,我配不上你,誰知道你什麼時候會想明白這一點。」

「……」

鹿之綾坐在床上,目光滯了滯。

原來,他是帶著這種自卑的心態同她談了一年的戀愛,怪不得他會主動提說先不急著進一步的親密關係。

她咬了咬唇,輕聲問道,「那你到底是在等我反悔,還是怕我反悔?」

聽到這話,薄妄捻著佛珠的動作一頓,眸色凝起來,越發深邃,似無底的深潭。

他抿了抿薄唇,最後誠實地道,「怕。」

「……」

鹿之綾聽得心裡一疼。

她自小在愛的環境裡長大,即使一朝落難,痛苦崩潰,她都不曾自卑地厭惡自己。

薄妄的經歷和她截然不同,他的童年環境導致他即使回了薄家,他依然在內心深深地自卑著,他怕她有一天發現他沒那麼好拋棄他……

所以,即使他迫切地想抓緊她,也不敢對他們的未來抱絕對的期望,

鹿之綾抬了抬眼,眼眶澀得厲害,她正想說話,就聽薄妄在電話那頭倒吸一口涼氣,「嘶——」

「怎麼了?」鹿之綾緊張地問道。

「動了下,傷口有點滲血。」

薄妄低頭看一眼自己膝蓋上的紗布,鮮血從紗布上滲出來。

「我讓你走親情路線,沒讓你走自虐路線。」

鹿之綾說道,伸手掀開被子下床,在熟悉的位置拿起盲杖打開。

「我實在講不出肉麻的話,自虐一下效果也差不多,薄崢嶸信了就行。」

薄妄道。

要不是她發話,他還真不想理會薄崢嶸。

「他當然會信,因為你對他確實有感情在的,不是嗎?」

鹿之綾微微一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門,動靜放到最小,不讓電話那頭的他聽到,也不讓梧桐院裡的人聽到。

「胡說八道。」

薄妄輕嗤一聲,拒絕承認。

鹿之綾慢慢穿過梧桐院,放緩呼吸道,「你明明可以更糊弄的,可你還是要求聞管家弄來的原料全部低脂低糖。」

海棠酥下面放著的,可都是貨真價實的低糖茶點。

「我是為了避免被發現。」

薄妄仍然嘴硬。

「……」

鹿之綾笑著搖搖頭,就薄崢嶸和薄妄兩人的性子,要不是她讓他懷柔一些,父子倆恐怕能成一輩子的對頭。

「行了,別提他,煩。」

薄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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