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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在倉庫隔間裡朝李赫在揮拳的畫面。

李赫在已經教會了他如何使用拳頭。

下一刻,尚宇哲揚起手臂,朝著洪秀賢掄出了第一拳。

洪秀賢手裡有刀,挨了一拳後很自然開始反抗。但是,尚宇哲握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下壓,就把他的胳膊摁住了。單手再掄幾圈,對方就脫了力,鬆開了手。水果刀掉落在地面上,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梨泰院人流量很大,周圍人群開始聚集,他們看見胳膊流血的安泰和,看見地上的刀,就把這場鬥毆認為是一出見義勇為或者正當防衛。有人拿出手機報警,有人去關心安泰和,而安泰和只喊著尚宇哲的名字,嘗試去拉住他。

他臉上滿是震驚,幾乎做不出表情,望著尚宇哲的目光難以形容,像是第一天認識他。

尚宇哲卻看不見他的表情了,也沒有接受他的阻攔。

我們想,假使一個人認為自己是怪物,把受到的欺凌合理化,難道就能平復十多年來受到的傷害嗎?難道從幼稚園開始積壓的痛苦,會因為一兩個霸凌者受到懲罰就抹消乾淨嗎?

就算是怪物,難道就不會有怨言有懷疑有憤怒嗎?

即使是野狗被人虐待後也會亮出牙齒。

在尚宇哲被逼迫到極致,瀕臨崩潰地喊出「我不是怪物」,當自我安慰的「合理欺凌」都被顛覆,他心裡難道是平靜無波的嗎?

不是,他只是習慣了。

習慣了逃跑,習慣了被動;習慣了忍耐情緒,習慣了待人以善。

但假使不為了自己,當信徒受到傷害的時候,聖母瑪利亞也會舉起屠刀。

當他舉起刀後,接下來的事情便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積壓太久太久的情緒噴涌而出,尚宇哲幾乎忘了安泰和的存在,他機械性地揮拳,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他在無意識的時候覆刻了李赫在的動作,用暴力還以虐待。

他的力氣沒有李赫在大,因此洪秀賢沒有很快失去反抗之力,不過也完全無法掙脫尚宇哲。

不是尚宇哲在極端情緒的沖刷下突然脫胎換骨了,而是隨著發泄,理智逐漸歸攏。耳邊人群的嘈雜,安泰和的呼喊漸漸清晰,他開始意識到。

其實無論是韓承甫、洪秀賢還是金南智,他們都打不過自己。

他身高將近一米八五,肩寬腿長,有一身不算很飽滿卻足夠結實的肌肉。而韓承甫只有一米七二,輕微近視,身材十分瘦弱。即使是較為強壯的金南智和洪秀賢,他們的身高也沒有到一米八,胳膊上的皮肉鬆松垮垮,沒有鍛鍊的習慣。

尚宇哲騎跨在洪秀賢身上,怔怔望著他滿是鮮血的臉,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了對方的虛弱。

韓承甫在倉庫口出謬言,妄圖推卸掉所有錯誤,他質問尚宇哲:他們以前也沒做過這種事,現在卻盯上他,他是不是該反思自己呢?

尚宇哲當時並沒有深思這句話,只是習慣性感受到痛苦,現在枷鎖般牢牢束縛著他的手腳、勒緊咽喉的麻木痛苦隨暴力發泄出去了,他在近乎空白的迷惘中遲來地感受到不解。

沒有施暴經驗又瘦弱的三個人,到底是怎麼變成自己心中的惡魔的呢?

不只是李赫在,自己現在,不也把惡魔……踩在腳下了嗎?

等等!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尚宇哲想起什麼,驟然回頭,眼中滿是驚恐。他指節滴血,神情卻像孩子一般無助,他對上安泰和擔憂的視線,發覺對方好好的,身邊沒有被他短暫遺忘的、拿著另一把刀的韓承甫,頓時鬆了口氣。

而另一頭,兩輛幽靈似的黑車停在路邊。一個衣著低調的人舉著手機,攝像頭對準人群中的尚宇哲,從頭到尾毫無遺漏地錄下了事件全程。另一個人擰著韓承甫的手腕,捂著嘴把他從人群里拖出來,塞進了其中一輛黑車。

韓承甫一條胳膊不正常地歪曲著,顯然是脫臼了。外套口袋往外傾斜,露出一截裡面裝著的水果刀。

「社長。」舉著手機的人輕聲說:「您看見了嗎?」

李赫在的車停在原地,並沒有跟過來。車上的視頻播放著現場直播,清晰到可以看見尚宇哲拳頭上滴下來的血線。

他的表情十分微妙,稱不上愉快,也稱不上憤怒。似乎是滿意的,卻又從眼底深處蔓延出發紅的不甘。

對方繼續道:「韓承甫暫時按下了,要他繼續嗎?」

李赫在的目光停留在尚宇哲回頭時驚恐的神情上,半晌,說。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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