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部分 (第2/4页)

里的牧场,只听见阵阵野狼的嚎叫,寒风夹带着雪花,缓缓落在康巴部落四周,雪浓密得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风头如刀,割得每一个人脸上生疼,寒冷刺骨,让牧场的马毛和人的毛发,都结上了一层雪霜。

巴桑老人同阿木禳,围坐在帐篷外的火堆前,握着一根木棍,上面串着几只地老鼠,一边叙话,一边烤肉呷酒。嘉绒草地上的地老鼠非常多,藏话叫“阿惹”,它毛色灰白,短腿利爪,头部好似小兔子。这种动物繁殖能力极强,因为靠吃草根为生,所为对草场破坏很大,不过这种老鼠肉质非常鲜美,是康巴汉子下酒的好菜。地老鼠的洞往往连成一片,用烟熏、水灌,留下一个洞口用袋子罩住,地老鼠自己就会成群往袋子里钻。巴桑老人将烤熟的鼠肉用腰刀切下一片,撒上一些盐巴和辣椒面,笑眯眯地吃起来。

阿木禳是一个沉默少语的嘉绒硬汉,当他将自己同红军相遇的故事叙述之后,轻声地说:“临别之时,陈戊陈大哥将傅军医托付给我,我本想不沾染这些汉人的俗事,做好嘉绒人本分便是。可总觉得心中不是滋味,如同掉进了冰窟中寒冷。巴桑大叔,您老是咱藏人中公认的学识渊博之人,可以与庙中的喇嘛比美,无数次我都祈求菩萨给我暗示,也许真的杀人过多,做孽太深,得不到神灵的暗示。我。。。。。。。”说到这里,阿木禳变得哽咽了,他仰止住眼眶中的热泪,缓缓地将头侧向一旁,任由寒风袭面,口中喃喃地诵读着经文。

巴桑老人吐了口寒气,拍拍阿木禳的肩头,缓缓地说:“孩子!遵守诺言是咱藏人的习俗,假如一个藏族武士失信于自己的朋友,那么这辈子所做的功德皆为废物,下辈子还得做牛做马地抵债偿还。我想,你身为英雄德拉布之后,是头戴虎皮帽的勇士,定不会做这等蠢事。”

巴桑点燃香烟,仰望着夜空,继续说:“早些年,我认识你阿爸贡布尔甲,马上马下刀法箭法,无人能比。他跟随陈先生去古城救主,同我康巴勇士土登大哥一起阵亡了。那时我听了,跪在雪山下痛哭了三天三夜,早些年大叔也是有雄心壮志的人,现如今人老不中用,以前的豪情全都冰消瓦解了。我老了、死了、就完事了,可你、多吉还有玛达尔还得继续生活。先前陈先生他们在,嘉绒康巴皆为一家,跟着汉族兄弟一起唱歌跳舞喝茶呷酒,就连对抗那些英国狗和藏人奸细都是那么齐心。瞅瞅现在,不但汉人官场*,其实咱藏人也好不了哪里去。土司头人一个个勾心斗角,今天我打你明天你杀我,早先陈先生提出‘练兵卫土’的话,都抛在九霄云外去了。山谷中能出人头地的就只有你,多吉虽说有康巴第一好汉的头衔,可这孩子过于浮躁,缺心眼,容易被外敌利用啊。唯独你阿木禳无坚不摧所向披靡,不愧是贡布尔甲的儿子啊!”

“大叔过奖了,多吉兄弟同我一样,皆为藏家好汉,我们情同手足,再也不做自相残杀的事儿。”阿木禳听了,想起自己同土登德勒格斗时,将其误杀的场景,不由得心中一颤,身体发寒,感到自己真的罪孽深重,想到刚才巴桑大叔说起阿爸同土登氏家的感情,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古城血战的画面,阿爸化身成虎的神话,师傅占堆杰布的谆谆教诲,陈戊大哥的音容笑貌,卓玛与玛达尔的轻声呼唤,还有那场自己永远也解不开的噩梦谜团,那个在自己心中仰唱嘉绒战歌的老人。思到这里,这位嘉绒勇士一阵胆怯,冷汗居然浸出额头。卓斯甲官寨中一直流传着他出生的神话,信仰佛教的阿木禳也将其作为一种荣誉,自己傲视群雄,心中将“战神”二字看得很重。

经历了这一番波澜之后,听巴桑老人的话,此刻的阿木禳方才明白:这位貌不惊人的康巴老人比自己看得更远,自己以前仿佛是浑沌没开窍。他顿时冲着巴桑老人跪了下来,长叹一声说:“大叔,我愧对先祖之英名,自以为可以仗着宝刀和本领,成为令人羡慕的嘉绒战神,其实比起阿爸来,还有那些流血牺牲的先人来,我还有什么能耐,顶多不过是一个破落的差巴而已。嘿!”

“孩子,别哭!咱藏人汉子决不轻易滴泪,”巴桑老人沉默了许久,说,“听你说了红军的故事,我也在草地上听到一些他们的传说。你看陈先生的长子都是那里的官长,可见这些人是好人,说不定就是传说中救人于苦难,捍卫疆土的八旗新军。再瞅瞅傅姑娘,她不也是红军的女门巴吗?对人和蔼可亲,没有半点官老爷的架子,还替人治病。孩子,这些人要是坏人,那妖魔鬼怪是什么?在山谷中横行霸道作恶多端的官老爷,叫什么?难道菩萨真的没有慧眼看明白?”

巴桑看着空中的雪花:“孩子,大叔没有想到你心境这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