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 (第1/4页)

但是,我敢断定,她跟我太太至少有2%的差异。这2%的差异都融化在了她的方方面面。比如相貌、表情、语调……等等,我很难说清。

她终于出来了。

我一直在观察她。我怀疑她乘坐的飞机失事了。

她坐在我对面,说:“你好像情绪不太好。”

“是吗?”

“从你的眼神里看得出来。是不是我走的这段时间被哪个女孩勾去魂了?”

“我感觉你有点不像你了。”我突然说。

“是吗?”

她突然用手拿起自己的一只眼睛,往鼻子那儿移了移:“现在呢?”

我傻傻地看她。

她又把嘴朝两边拉了拉:“再看看!”

——我蓦然发现,经过她用手工修改,她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正是那个在她出差之后和我鬼混一夜第二天就死于煤气中毒的女子。

(这个梦是一个书法家赐予我的,因为他送给了我一幅作品,写的是——要想不知,除非不为。)

梦是最诡秘的一个世界。它在现实的背面。

在梦中,我们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片薄薄的叶子,被激浪裹胁,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和方向。

梦是荒诞的。

朋友突然变成了仇人。

老婆突然变成了别人的。

一贫如洗转瞬变成腰缠万贯。

德高望重转瞬变成身败名裂。

绵羊突然变成恶狼。

兔子突然变成明星。

青春突然变成衰老。

灯红酒绿的城市转瞬变成荒凉的废墟。

没有翅膀却在天空上飘飞。

地球变成眼前的一粒灰……

看啊,跟现实多么相似啊。

我奔跑在一条凸凹不平的路上。人间很暗淡。

身后有一条恶狗在追我。它好像一直追在我身后,我不认识它,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像影子一样不肯放过我。

路边有一些影影绰绰的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好像我们开长途车时见过的那些在路边卖土特产的当地农民。

我拼命朝前跑。

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我记得十分清楚,她的脸上有一颗黑痣,在左嘴角上边。

她大声喊:“齐德东!”

“你叫谁?”

“叫你啊。”

“我姓周!”我感觉这个“齐”姓加在我身上很不舒服。

“你就是齐德东。”

“你是谁?”

“我是你老婆啊!”

我愣住了。她虽然把我的姓说错了,但是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觉得她还是有点来头。

“我一直都在找你!你怎么连家都不要了呢?”

“你认错人了。”我说。回头看,那条恶狗已经不见了。

她拉起我的手抚摸着,眼泪落下来,一边叹气一边说:“你离家出走都三年了。你一定是得了失忆症。”

“你叫什么?”

“我叫齐红——你老婆!”

“咱家住在哪里?”

“咱家住在齐村啊。”

“咱家有……孩子吗?”

“河子,江子,海子,你都忘了?我一个人供不起他们上学,他们都在家种地呢。”

我的内心感到极度恐惧。

“走吧,咱们回家。”她擦擦眼泪说。

“咱家离这里远吗?”

“十几里路。”

我就跟她走了。

我有一种直觉:她不是精神病,也不是在表演。

一路上,她讲起了我坎坷的童年。漏雨的土屋,补丁的裤子,不充足的饭菜,没有光亮的前途……

她讲起了我跟她结婚后的贫穷岁月。她说我初中二年级都没有读完,没有文化,惟一的本事是种地。我家的那几亩薄田收成总是不好,一年到头没有一分零花钱。养了两头猪,辛辛苦苦刚刚养大却都死了……

她讲起了我衰老的父母。她说我妈是气管炎,整天坐在炕上像一个泥塑,呼吸成了她一项艰难的劳动;她说我爸得了老年痴呆症,天天坐在院子里望天……

我好像在听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噩梦。

我记得我的太太叫巴槐,一个爱吃鱼的女子。她做贸易,年纪轻轻就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她跟我结婚后,我们买了楼,买了车。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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