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1/4页)

的主人,他们把村头山坡上的树砍得只剩下一棵,“独树村”由此而得名。

独树村正望洋河,顺卧虎山延伸的铁轨像蛇一样,爬过洋河大桥,将欲望与信念向南北方向延伸。只有在夜晚,王才龙才能看到洋河对岸军事禁区哨所的灯光和铁丝网立柱上的灯串成一条美丽的光带。而洋河中央小洲上红树林里的鸟雀猛然向天空飞跃,打破这个村庄的寂静时,王才龙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每当王才龙看见一列火车轰隆着冒着黑烟,拖着长长的车厢,像蜈蚣一样往南奔跑,火车跑过之后,铁路两旁弥漫着一股腥臊味,向独树村扑面而来的时候,王才龙回头望着卧虎山的顶峰大吼一声,像一匹孤独的狼,眼里冒着绿光。

那天,在“北站游击队”潮州帮集体吃饭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王才龙不见了。爬过卧虎山山脊的王才龙潜伏在洋河大桥附近的铁轨旁,等火车接近洋河大桥减速时,王才龙迅速站起来,与火车平行奔跑,同时眼睛像狼一样向左侧斜视,寻找着火车车厢边沿可以踩踏的受力点。奔跑几十米后,在火车车头即将到达洋河大桥桥头的时候,他的手像钩子一样钩住两列车厢交接处凸起的铁杆,右脚猛地蹬地,身体腾空,左脚踩着车厢底部的横梁,趴到了车厢上。

这时汽笛拉响,“嘀——”,车厢里的猪受到惊吓,“嗡嗡汪汪”地乱叫,有的猪吓得屁滚尿流,骚臭味从车厢里像瀑布一样往外泄。王才龙两手扒在车厢上,无法掩住鼻子,在被臭气迎面一击后,头一阵眩晕,而后屏住了呼吸。

他必须尽快爬到车顶,进入车厢,否则火车驶过洋河大桥,速度快起来,火车跑动卷起巨大的风压向他的身体,他可能最终被卷入轨道,或者在筋疲力尽后从车上摔下来,跌落到洋河中。这不是王才龙想要的,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坚持到南方的大城市,只有活着到大城市才有机会。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逃亡(3)

王才龙不敢把眼睛往地上看,他脚底下的铁轨像一道明晃晃的刀卧着,稍不留神,这些躺在黑夜里“啃吃啃吃”的刀就会让他身首异处。洋河中央小洲上红树林的鸟雀又起飞了,他想起每天在独树村的山坡上望着小洲红树林的鸟雀起飞时的美好憧憬,猛然用力,他翻进了敞篷的车厢,落到猪身上,受惊的猪又是一阵骚动。

他掉进了猪窝里,然后挣扎着站起来,靠到车厢角落的铁皮上。在恐惧与生存本能的作用下,王才龙很快适应了猪窝的气味。等猪稍稍安静后,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他离开家乡潮州的情景。

王才龙的老家在潮州靠海的一个小渔村,村里主要由王姓家族和陈姓家族组成,村里的书记和村长分别由陈王两家辈分高的长者出任。村*要以捕鱼为业。捕到鱼,拖到镇上去卖,遇到年成好的时候,也能卖几千块钱,船比较大的一些家庭,依山盖起了一些一层或两层的小洋楼,楼前后围起院子,院子里打上水泥地坪,卖不完的鱼,就放在院子里或楼顶上晾干,到了年底的时候拿出来吃,或送给亲戚朋友。

有一户王姓人家的兄弟多,与王才龙家隔四户人家,王才龙常称呼男主人为“水哥”。“水哥”出海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几年后从泰国给家里寄回一笔钱,村子里的人奔走相告。这家成了华侨家属,在村里的地位猛地上升。“水哥”上世纪80年代初期离开家乡,四五年时间竟发达起来,“水哥”的发达对王才龙来说,是很大的鞭策。

王才龙家四兄弟,老大王金龙、老二王才龙、老三王德龙、老四王友龙。四兄弟经常出海,也遇过大风大浪,所幸都能安全回来,捕到的鱼也不少,在镇上一卖,由老大王金龙做主,将这钱分了,分多分少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四兄弟靠卖鱼的钱,挣了一条大船和四间小洋楼。应该说,在村里,除了华侨家属那家,他们就是最风光的了。

那天老大王金龙与王才龙刚从镇上卖完鱼,到镇上中学打了一场篮球赛回来,镇上中学的围墙上写着一副巨大的标语:“谁不实行计划生育,就叫他家破人亡。”王才龙看着新写上去的标语,摇摇头,往家里赶。

王金龙两儿一女,最小的都十多岁了,过了计划生育管辖的范围。老二王才龙已有一女,到第二胎已经怀上了的时候,村委会书记陈忠带着镇上计划生育办公室的干部来到王才龙家。

王才龙前脚进门,后脚陈忠书记带着一大帮人就进来了,要王才龙老婆跟计生办的人到镇上医院去检查一下。王才龙知道,所谓检查就是流产,这不是让他王才龙断子绝孙吗?在王才龙的潜意识里,陈家看到王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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