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2/4页)

滑的河水沿着身体流过,将身体洗得干干净净。当艾斯苔尔从激流中出来.蹒跚着站在那块平整的岩石上,在太阳下,她总是有种全新的感觉,所有的苦痛,所有的愤怒都消失得一千二净,然后她们一起再往下游走去,男孩子就呆在那里。他们在激流里不断地挖着,想要捉到螯虾,可是他们一无所获,作为白辛苦一场的报复,他们就朝女孩子身上泼水。

接下来所有的人都在那块巨大平整的岩石上坐下来,在激流的上方,看着河水,似乎是在等待。太阳仍然不断地往上升,天空万里元云。桦树和栗树林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胡蜂被撒落在发间和臂膀上的水珠吸引过来,仿佛被激怒了似的,在他们周围不停地绕着圈子。艾斯苔尔小心地看着每一片场景,甚至每一片阴影。她用一种几乎痛苦的仔细看着周围的一切,远的,近的,那天边开罗伊山脉的脊背,那山巅高高耸立着的松林,那棘草,那石头,那在阳光中游移的苍蝇。还有孩子的叫声,女孩子的笑声,每一个词都在她的体内奇怪地回响着,两遍,三遍,就像是狗吠。这一切都是那么奇怪,不可理解,加斯帕里尼,他的通红的脸,他剪得短短的头发,还有他那已经成人了似的宽阔的双肩,还有其他人,玛里斯,安娜,贝尔纳,朱迪特,他们藏在潮湿衣服里的瘦瘦的身体,他们藏在黑黑的眼眶中的目光,他们那脆弱而遥远的侧影。特里斯当,他,是与众不同的。他是那么笨拙,他的目光是那么温柔。现在,他们正一起在村边散步。艾斯苔尔握住了他的手。他们装作是一对情人。他们一直走下去,走到激流那里,她把他一直领到峡谷那儿,在岩石间跳来跳去的。这就是她一生中最善于做的事,她想:跳跃过片片岩石,计算着冲力,轻轻地跃过去,在四分之一杪的时间里选择好下一块目标。特里斯当很想跟上地,可艾斯苔尔实在是太快了。她跳得那么快,没有人能跟上地。她赤着脚,把凉鞋提在手中,毫不思考地跳着,然后她停下来,听着无法跟上他的小男孩急促的喘气声。她沿着激流一直往上,走了很远,在水边停下,她在一块大岩石下躲起来,就这样守着,不漏掉一点声音,那噼啪作响的声音,那昆虫的低吟都和水流汩汩声混在了一道。她听见狗在很远的地方叫个不停,接着是特里斯当在叫着她的名字;“艾莲娜!艾—莲—娜!……”她觉得就这样不回应他报好玩,就这样,蜷缩在岩石后,因为就是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成了生活的主人,拖能够决定她所面临的一切。这是一种游戏,可是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谁会懂得这一切呢?当特里斯当把嗓子都叫哑了,他便只好再沿着激流下去,这时艾斯苔尔就可以离开她那小小的藏身处。她越过山坡,一直到那条小路,然后再一直到坟墓。在那儿,她拼命打着手势,她喊着,好让特里斯看见她。但有时候,她会一个人回到村庄里,然后她径直回到家里,往床上一陷,用枕头蒙着脸哭。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这是结束,是夏季最最灼热的时刻,田里的草都变黄了,地头的麦茬都发了酵,散发出一种酸酸的热烘烘的气味。艾斯苔尔走得更远了,独自一人,走过放羊人冬天用来关羊的地方,走过没有窗户的干燥的石砌的茅草房,走过仿佛岩洞一般的穹顶的地窖。

突然,云在天边聚集起来,将阳光驱走,好像天空里摊开了一只巨掌。艾斯苔尔走得那么远,她自己都觉得走丢了,仿佛是在梦中,就在她父亲消失在高高的草丛里的时刻。这种迷失的感觉,迷失在蛱谷的口头,迷失在郁郁苍苍的山间,并不真正地让人感到可怖。它只是让人有轻微的颤栗,那是由于关于狼的传闻。马里奥跟她讲过狼,在意大利,它们成群地出没,一只跟着一只,在雪地上走,它们会到山谷中来,把小羊,小马统统吃掉。但也许是山风让艾斯苔尔颤抖的。艾斯苔尔站在一块岩石上,站在一丛荆棘之上,她看见灰色的云遮没了山脊,沿着狭长的山谷升上去。云幕吞没了那些岩壁,森林,还有大石块。风开始使劲地刮,随着那股热烘烘的草发了酵的味道而来的,是一阵澈骨的冷。艾斯苔尔跑起来,想在下雨之前回到放羊人的茅草屋里。但是冰冷,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下来,敲打着地面。这是生活在报复,是生活要夺回被艾斯苔尔窃得的,在她的藏身之处所度过的时光。她跑着,在她的胸口,那颗心在剧烈地跳动。

茅屋很大,像个岩洞。它正好在山的内侧挖出一个长长的隧道。在黑乎乎的顶上,有许多蝙蝠。艾斯苔尔一动不动地站在洞口,一丛荆棘正好浅浅地拦住了洞口。现在,雨真正下起来了,艾斯苔尔倒是更加平静了。闪电时不时地划过云层。水开始沿着山坡流淌,形成一股股红色的水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