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2/4页)

人的身影,孩子也在灰尘中奔跑起来。

“告诉我,萘玛。只要你说声好,我们今天就走。没有人能够阻拦我们。”我说:“不能这样,萨迪。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他的眼神旋即暗淡了下去。他松开我的手,在一块岩石上坐下。我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我听见自己的心在胸口剧烈地跳着,因为我,我也想走。为了不听见自己的心跳,我开口说话了。我说到了阿玛·乌伊雅,说到了鲁米亚还有她即将出生的孩子。我对他说着我的阿卡城,告诉他我必须回去。他只是听着,什么也没有说,目光望着宽阔的山谷,还有那监狱一般的难民营,人们正沿着街道在走来走去,好像蚂蚁一样,在井边忙来忙去的。他说:“我想我是听懂了你的呼唤,就是昨晚上帝赐予我们的神喻。”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相当平静,却有一种难言的忧伤,我的眼睛盈满了泪水,然后我又听见自己的心狂跳起来,因为我想走。这一回,我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细细长长的,指甲在黑色的皮肤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我感觉到血在他的手上奔涌。“也许有一天我会走的,萨迪。但不是现在,现在我不能走。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他微笑着看着我,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是这样的吗?上帝是这样说的吗?那我也留下来。”

我们在山上走了一小会儿。一同走到他的住所前时,我看见了他所准备上路的包袱。干粮用一件村衣包着,还有一小瓶水,也用绳子系好了。“战争结束后,我带你去阿卡,那里有很多喷泉,我们不用带水了。”我说。

他解开了包袱,我们就地坐了下来,吃了点面包。阳光抹去了早上的清凉。集中营渐渐嘈杂起来,孩子们也到了。甚至还有小鸟飞过,很快的,发出尖啼。我们两个一起笑了起来,因为有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我们都没有看见过小鸟了。我把头靠在萨迪的肩上。我在听他说话,听他那飘忽不定的,唱歌般的声音,他在讲他和兄弟们一道放牧的河谷,还有阿尔穆基地下河。

此后便是冬天,奴尚难民营的生活虑发艰难了。我们在这里已经是差不多两年的时问。运粮车也来得少了,一个星期两次,有时甚至只来一次,有一个星期卡车一次也没有来过。关于战争有许多传言,传得很可怕。据说在阿尔盖次,旧城整个儿地被烧毁了,说阿拉伯士兵往商店和地窖里扔燃烧的车胎。卡车还在大批地运者难民,男人,女人,还有精神萎顿的孩子。但这已经不是像开始那样运的都是穷苦的农民了。这批人都是最富有的。来自海法,雅法,有商人,律师,甚至还有牙医。他们从卡车上下来的时候,那些衣衫槛楼的孩子就围拢上去,单调地嚷嚷着:“给点儿吧,给点儿吧!”他们跟着这些新来的难民。直到他们不耐烦了。给了他们几个铜板为止。但是新来的这些人找不到安身之所。他们就睡在露天,箱子堆在脚跟头,身上裹着被子。卡车有时会为他们运来香烟,茶,还有玛丽饼干。司机把这些东西偷偷摸摸地卖给他们,而那些穷人只能排队等着分发配给的面粉,克里姆奶粉还有干肉。

每当有新的难民从卡车上下来时,人们都会围上去,问各种各样的问题:“你们从哪儿来?有没有什么消息?听说耶路撒冷被烧掉了,是真的吗?有没有人认识我父亲,老瑟莱,他就在阿恩·卡里姆公路上的?你,你有没有看见过我的兄弟?他住在苏勒伊曼最大的那座房子里,就是那边有间家具店的?还有我的绸布店的,在大马士革,有没有幸免于难?我的陶器店呢,就开在奥玛尔清真寺旁边的?我的房子呢,在阿拉克萨,白色的,门前还有两棵大棕榈树的。迈赫迪·阿布·塔哈什宅院?你知不知道我那个区的情况,就是火车站附近的?英国人真把它绐炸了?”而新来的难民就在成堆的问题中走着,旅行把他们弄得呆头呆脑的,身上的漂亮衣服也被汗水搞脏了,因为不习惯灰尘还拼命地眨着眼睛,渐渐的提问就停下来了,接着重新又是一片寂静。难民营里的人开始在他们身前散去,可他们仍然不太甘心地想从他们空茫的眼睛里,削陷的双肩中读出答案来,哪怕是孩子那写满恐惧的汗渍渍的脸上,对他们来说似乎也应该有点什么。

这一切只是第一批城里人到达时的情景,他们都是被炸弹轰出来的。他们的钱在这里一点用处也没有。这一路上他们都是花了大把大把钞票来的,可现在看来都是徒劳的。为了买一张通行证,为了再在他们自己家留上一小会儿,为了能在卡车上占个位置,为了能到这公路尽头的难民营来,可这都有什么用啊。

接着配给的粮食越来越少了,因为难民营里的人越来越多了。现在,死神开始四处叩门。一大清早往井边去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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