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部分 (第2/4页)

?《书经》上说:‘惠迪吉,从逆凶。”你向来是‘惠迪’呢,是‘从逆’呢?《咸有一德》上说:‘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不凶。”你今日把令尊所葬之令祖又启迁起来,这是‘一’,这是‘二三’呢?风水家动说穴晕是个太极圈子,周夫子《太极图》上说:“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修是修德,不是修坟;悖是悖了理,不是悖了向。太公《丹书》上说:“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这个吉凶全在你心坎中分金,不是在坟头上调向。一部《礼记》,言丧者居半,琐碎零星,事事无所不备。怎的把请风水先生看坟这宗大事,没有记在上边?就是《檀弓》上有了阙文,《丧大记》上也不该阙;就是《曾子问》上有阙文,这《问丧》《礼运》《间传》《三年间》四五篇,丧服还有两篇,凡居丧之事,丝毫不遗,怎的偏偏把分金调向阙了呢?”

《周礼》春官之职,有冢人、墓大夫,也只说辨其昭穆之左右,分其爵秩之贵贱,怎的不讲龙沙,虎沙,神山,鬼山,牛角,蝉翼,虾须,蟹眼?想是老周公多才多艺,会卜洛定王畿,单单就是不会看坟,留着这个出奇武艺儿,让能于袁天纲、李淳风、郭景纯、赖布衣们么?”惠养民看见徒弟闭口无言,搀了一句道:“我在学里与徒弟背诵《孝经》,见上面有一句‘卜其宅兆而安厝之’。像是这宗学问也是不可少的。”程嵩淑道:“人老,你胡说哩!这是度后日不为道路,不为城郭,不为沟池,不为弓虽。暴所侵,不为耕犁所及的意思。不是看见一个山尖儿,便是文笔插天,该出举人、进士;看见一个土圪塔,便是连仓带库,该出大肚子财主。就请问人老,令徒如今要启迁他令祖,这是安厝乎?是不安之厝乎?且不必说经书。即如一个人死了,埋在地下,血肉是必化的,骨是轻易不化的。启迁时,只能拾其骨,那血肉之融化于土中者,势必不能收拾起来。取骨遗肉,是明明使祖、父之在九泉者,无故而成骨肉分离之象,于心可忍?若果系远丧合葬,不得已而为之,犹之可也。若毫无他故,只因儿孙欲图富贵,却不肯自己读书,自己节俭,祖宗在泉下,不能再来世上搜寻子孙,儿孙在世上,却要去地下搜寻祖宗,这还不是一个岂有此理之甚么?且如祖、父在世之日,心中打算能为子孙筹画安全,口中训教能为子孙指示门路,手中持杖执梃能向子孙督责严禁,偏偏子孙不能富,不能贵。及至到了死后,魂升于天,形归于土时候,把棺材往东调上半寸,这便合着来龙水口,子孙此时该发富发贵;往西调上半寸,这便是不合来龙水口了,祖宗阴灵回家,拨乱的旺长门不旺二门,把小孩子捏死上两个,叫本家伤小口,暗中调唆叫子孙赌博,宿娼,卖田产,丢体面,请问天下有此理否?”说道此处,不但几位老先生忍不住笑了,就是那几位后生,极守晚辈规矩,也忍不住笑了。谭绍闻忍不住也笑了。程嵩淑点头大声道:“不笑,不足以为道。我且问谭学生:你适才说选择下葬‘吉日’在于下月二十九。选择家于下葬之日安上一个‘吉’字,若是娶亲之日更当安上一个什么字样呢?每见阴阳官遇见人家有丧,写个丧式,各行之下俱有‘大吉利’三字,岂不是天地间绝世奇文!且即以选择言之,古人嫁娶之期尽在二月。《夏小正》曰:‘二月,冠子,嫁女。’《周礼》地官媒氏之职曰:‘中春之月,令会男女。’《诗经》上嫁娶之期,考之,皆在二月。盖仲春阴阳和顺,顺天时也。其有丧者,得以不用二月;若无故而不用仲春者,还要加之以罪。难说三代以前嫁娶的吉日,皆在二月么?至如修造一事,古人多用十月,取其为农隙之时。所以天上北方玄武七宿,内中有个室星——为此星昏中,可以修造房屋,因此名为营室星。《诗经》所谓“定之方中”是也。难说古人修造动土竖柱上梁好日子,都在十月么?至于古人葬期,天子七月,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踰月。想是古人将死时,先请下一个好阴阳先生,拣定了下葬吉日,然后商量好这易箦之期,好去病故么?若不然死的不合板眼,定怕子孙贫贱时,埋怨祖宗死的不成化命。凡我所说,俱本圣人之经训,遵时王之令典,敢非圣者无法,为下者不倍?但不知孔子从的,后人如何却从不的?况且时王之制,所颁的有要万民使用的皇书,内中嫁娶安葬,以及为士者入学,为农者栽种,为工者修造,为商者开市等项,俱有现成好日子。阴阳家却别有讲究。总而言之,这些乱道,直是敢悖圣训,不遵王法而已。谭学生,你各人看该怎的,随你便了。”苏霖臣道:“总是人为祸福所惑,所以此等术土,得行其说。”程嵩淑道:“求福免祸,原是人情之常,人断没有趋祸而远福者。但祸福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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