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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有凳子,只能委屈你们坐在门槛上听老婆子胡说八道了,放心,这门槛干净着呢,我每天都坐在上面,你们可不要嫌弃。” 施慈等人又哪里会介意这些呢:“哪里哪里,婆婆肯把当年的事告诉我们,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会嫌弃。” 施慈率先在门槛上坐了下来,进屋之后已经没了阳光,萱娘也就把伞收了起来,学着他的模样坐在门槛上。 老妇人叹了口气,将事情缓缓道来:“萱娘也是个苦命人,当年她和我们县的韩继是城中有名的恩爱夫妻,可惜啊……” 韩继读书用功,虽说家徒四壁,可是他一边劳作一边读书,竟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韩继在县试中取得了县案首的好成绩,无重大事故,无需再一路考至院考。 十年磨一剑,他有足够的把握过关斩将斩获桂冠。 韩继虽然出身平凡,却拜了一位十分有学问的老师,只可惜这位老师并不住在绍县,是以他只能和老师纸笔来往。 偶然一次他去拜访老师的途中,偶遇了萱娘,并英雄救美,萱娘也对他情根深种。 韩继在老师家学习的时候,二人偶有往来,他们都住在一个县城,不时遇到,一来二去,萱娘便让韩继去她家提亲。 只可惜萱娘的父母不忍心自己孩子受苦,虽然韩继有功名在身,却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县案首,日后如何还未可知,他们怎么忍心让自己娇养的女儿嫁过去? 萱娘并不认同父母的观点,说服了韩继私奔,跟着他来到绍县,对外宣称是在女方家办了酒席。 婚后韩继舍不得让萱娘累着,包揽一切家务,同时还有用功读书,萱娘舍不得自家夫君,开始学着照顾他,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小姐变成家庭主妇,好在夫妻二人恩爱,韩继也努力,一直都有不错的成就。 直到他进京赶考前夕,祸事陡生! 原来县太爷的公子每次都被他压了一头,此次上京赶考并无太大把握,想到韩继成竹在胸,县太爷的公子心中恶意突然起,竟然□□,将韩继溺毙在溪水中! 这些年来县太爷的公子有意无意打压他,绍县的其他人看县令的脸色办事,对韩继夫妻俩也多有苛责,本想熬出头变好了,谁知韩继一夜之间身死,当时还带着孩子的萱娘犹如天崩地裂! 大家都知道是县太爷的公子动的手,可是又有谁敢冒着和县令作对的风险帮萱娘呢? 萱娘母女二人在绍县的日子越发难过,也就只有当寡妇的老妇人看不下去,偶尔偷偷塞给她们一些吃食。 老妇人无儿无女孑然一身,自然不怕县太爷。 萱娘可以忍受这种日子,可是她却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跟着受苦,于是有一天她终于准备回去投奔娘家。 可是县令又怎么会让她轻而易举离开? 路上早已埋伏好了杀手,只等他母女二人落单。 萱娘生来聪慧,知道自己一个弱女子带着女儿上路不安全,便跟着商队一起,直到到了那座山头,商队和她分道扬镳,杀手们终于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老妇人当然不知道这些细节,这些都是萱娘自己想起来的。 在老妇人的叙述当中,她直愣愣望着远处,遗失的部分记忆在她脑海当中浮现,叫她不知不觉落下泪来。 剜我心头肉 离开老妇人家后萱娘呆呆跟着施慈,宛若行尸走肉,她心头像是空了巨大一块,呼啸而过的穿堂风刺得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她怎么会忘?她怎么敢忘! 萱娘这幅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叫来往的行人都不自觉看向她,而她却无所觉地撑着伞,游荡到十几年前的家中。 此处保存的还算完好,大抵是因为太过破败的原因,几年前那场匪患并没有殃及这里。 老妇人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撬开了她尘封的记忆,剧烈的情绪波动使她的灵魂也有了一瞬间的不稳。 好在施慈眼疾手快,萱娘才没有在人面前露出原形。 可是在见到这处布满灰尘的破旧宅院中那块倒在地上的牌匾之时,萱娘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不顾炎炎烈日,冲上去将牌匾抱在怀里。 那是韩继的灵位。 烈日灼烧在她身上,发出一片“滋滋”声,同时她身上也冒出白烟,脸上大片肌肤被烈日灼伤,再睁开眼时空洞的双眸盈满血泪。 “啊——!!!” “夫君!我终于回来了!” “萱娘这些日子过得好苦啊,还有我们的阿郁……那些该死的贼人,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然后将他们碎尸万段!” 她满脸悲戚,絮絮叨叨和韩继的灵位说着当年的遭遇,施慈也才知道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座茅草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