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1/4页)

十年前,她同那人相遇,然后拜入他的门下。无数双艳羡的目光投向她,而在当时她还甚至还不能领略那些目光的含义。

渐渐地,她才明白自己何其有幸。然而,这并不是因为她能够成为纯阳宫中最锋利的一把剑——穆兮道长的亲传弟子,而是因为,有生之年,她竟然可以同这样一个人相遇。

常听人说,师尊早年在江湖闯荡,侠义之名远播千里。但就在他十年前自荻花圣殿重伤失踪,半年后又安然无恙而返,并收了自己作为平生第一个弟子之后,便再未踏出过华山界半步。

那些陈年旧事上面闪耀的荣光,总是留给他人评说,而在春迟记忆里的师尊,永远都是沉默而内敛的。他在不必要的时候,从不开口说话,即使在教导剑术的时候也大多用亲身示范代替言语的指点,这总是让春迟生出些对那低沉悦耳的声音的盼望来。

穆兮手中的剑明明同宫中其他弟子的佩剑毫无二致,却总能被他使出震慑乾坤的力量来。春迟依着他的指点日夜苦练了十年,却仍然觉得自己离那种唯我独尊却又包容万物的剑意差了十万八千里,即使身形模仿得再像,骨子里也迥然不同。

她总是不得其法,不止一次地开口问询过宫中的兄弟姐妹,问过爹娘,也问过那个人。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师兄说,因为你还不曾像穆师叔那般,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千百次地经历生死一线的考验,穆师叔的淡然和超脱,又怎是常人能轻易学来的呢?

她觉得有些道理,又似乎不够。

爹爹说,迟儿,你应当知晓,纯阳宫不止以剑法闻名江湖。光是一味苦练自然行不通,还是要多花些心思在修道上。道法自然,讲究无为而治,你若有一天能参悟其中真理,天地万物行于胸臆,自然眼前开阔,心中安定,手中剑也会随之有大造化。

她想说自己也有很努力学习道家思想,但又觉得在这方面自己确实多年来仍然驽钝滞涩。

师尊听了,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把手掌放在她肩头,说了句,你还小,便离去了。

他眼中有终年不化的冰雪,就如同华山的峰顶,一年又一年的春去秋来,再猛烈的风和再和煦的阳光都带不走那生了根的寒冷。

春迟看着穆兮渐行渐远的背影,咬紧了下唇。

师父,我已经……长大了。

又是一年清明节,穆兮又一次喝得烂醉,春迟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站在他的房门外手足无措。

十年了,她是他最亲密的人,唯一的亲传弟子,但却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

她心里面埋了无数句想说而说不出口的话。

她想问,师父,你是不是真的像江湖中传闻的那样,早已修炼成了仙人之体呢?如果真的得道成仙,为何却又长久地留在这俗世之中,不愿离去?

师父,你现在在想什么?

师父,清明节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

春迟放轻了脚步走近卧在地上酣睡的人,痴迷地盯着他的侧脸。

这张脸年轻得教人辨不清他的岁数,久闻得道者自有仙术护体,能作回春之法,无衰弱,无苍老,无岁月之感,百毒不侵身。

师父,若你真如同世人所传的那样,你眉间又为何总是郁结着一场不停歇的大雪?

穆兮霍然睁开眼,一把抓住了春迟的手臂。

春迟被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看着他慢慢凑近自己。

他的神情如同往日一般淡漠而疏离,只有从那双幽深不可见底的眼眸里,才能隐约分辨出一点醉意来。但春迟知道,他这时已经是看不清眼前事物了,所以才要凑得这样近。

师父,上个月我代表纯阳宫出席名剑大会,赢了一把绝世好剑回来,你可知道?

师父,为什么你可以教导我,赞扬我,保护我,却不愿对我诉说?

春迟窘迫地移开了目光,瞥见了地上散落一地的字画中间,那一幅总是被师父珍而重之地收藏在书架最里面的古琴画。这一幅画平日里无人有缘一见,每年只有今天才得见天日。

画上只有一把断掉的古琴,和一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步知。

三年前的清明节,她曾经怯怯地问,师父,这上面的诗为什么会有一个错字?

穆兮醉得听不清她的话,只顾着把画从她手中抢了回来,又把她赶出了房间。

穆兮的脸越来越近,忽然在距离她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春迟大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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