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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哥齐姆森,住上一两个星期,乘此机会也想稍稍休养一下……”

“怪了,您竟不是咱们的一员?您身体健康,您只是在这儿作客,像浓荫中的俄

底修斯一译奥德修斯,希腊神话中的英雄,特洛伊战争中曾献木马计,使希腊军队

获胜。一样?你居然屈身下降到死人出没、闲荡的深渊里,真勇敢呀!”

“塞塔姆布里尼先生,怎么说降到深渊里?这我倒要请教一下。我可登上你们五

千英尺左右的高山呢。”

“这只是您的看法罢了!依我看,这是错觉,”意大利人做了一个毅然决然的手

势说。 “咱们是掉在深渊里的人,可不是么,少尉?”这时他转向约阿希姆。约阿希

姆对他的谈吐也颇感兴趣,但不想流露出来,沉思地回答说:

“咱们把这个问题确实看得太简单了。但咱们以后毕竟可以同心协力,振作起

来。”

“唔,这点我相信您,您是一个正派人,”塞塔姆布里尼说。

“是,是,是, ”他连称三声“是”,把S发成清音。德语S一般发浊音,而意大

利语则一般发清音。这时他又转向汉斯·卡斯托尔普,用舌尖轻舐上颚三次,咂咂

有声。 “瞧,瞧,瞧, ”他又连说三次,S仍发清音。他凝神打量新来的客人,可说是

目不转睛。接着眼神又活跃起来,继续说:

“那么,您是心甘情愿地上山来跟咱们这些沉沦的人为伍,赏个光跟咱们周旋

一个时期喽。唔,这很妙。您心目中准备待上多少时间?我只是问一下大致期限。既

然这个期限是他本人、 而不是赖达曼托斯规定的, 那我倒很想知道时间究竟有多长?”

“三星期, ”汉斯·卡斯托尔普得意洋洋地说,因为他看出,人家对他不胜艳羡哩。

“哦,天哪,三星期!少尉,您听到了没有?‘我到这儿住上三星期,以后又得

动身’,这种说法不是有点儿傲慢不恭吗?先生,如果允许我来教导您的话,咱们这

儿的日子不是以星期算的,最小的时间单位是月份。咱们算起日子来是大模大样的,

这是咱们这些幽灵所享的特权。另外咱们还有一种特权,性质也大致相同。我能不

能问一下,您生活中从事的是哪一门行业,或者说得更确切些,您准备从事哪一门

行业?您可看得出,咱们的好奇心是没有止境的,好奇心也可算是咱们的特权之一

呢。”

“好说好说, ”汉斯·卡斯托尔普说,于是他回答了对方提出的问题。

“原来是造船师,这可了不起!”塞塔姆布里尼高声说。“您完全可以相信,我

认为这是了不起的工作,不过我本人的能力在另一方面。”

“塞塔姆布里尼先生是一位文学家,”约阿希姆解释说,样儿有些尴尬。“你要

知道,他为德国报纸写过卡尔杜齐乔苏埃·卡尔杜齐(G。Carducci,1835—1907),

意大利著名诗人、学者和爱国者,于一九○六年获诺贝尔文学奖金。主要作品有《撒

旦颂》 、 《野蛮颂》等。他的某些诗歌反对天主教会和封建制度,拥护资产阶级民主,

反映了意大利民族复兴运动的思想。的追悼文章。”这时他显得更尴尬了,因为他表

弟惊异地瞧着他,似乎说:你对卡尔杜齐知道些什么,我看你懂得的不比我多。

“是啊, ”意大利人点点头说。 “鄙人有幸能在卡尔杜齐生命终止时,为贵国同

胞介绍这位大诗人和自由思想家的生平。我认识他,我可以说还是他的学生呢。在

波洛尼亚意大利城市,亦译波仑亚或博洛尼亚。 ,我曾听过他的教诲。我感谢他,因

为他把文化与欢乐赐给我。不过咱们刚才谈的是您的情况。一位造船工程师?您可知

道,您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显然高大起来了?您坐在那儿,简直一下子成了辛勤劳动和

真才实学的化身! ”

“塞塔姆布里尼先生,可我还是个学生,一切还刚刚开始呢。”

“确实,凡事都是开头难。一般说,所有名符其实的工作都是困难的,可不是

吗?”

“是啊,魔鬼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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