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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说至此处,康熙忽然痛哭扑地,地上平铺金砖,阴凉伤气,如何经得?

一众大臣慌得扎手扎脚,上前扶起。

康熙又言:“太祖、太宗、世祖之缔造勤劳,与朕治乎之天下,断不可以付此人。俟回京昭告于天地宗庙,将胤礽废斥。”

当即又雷厉风行,命将胤礽即行拘执,其党羽索额图之子格尔芬、阿尔吉善及二格、苏尔特、哈什大、萨尔邦阿六人俱行正法,杜默臣、阿进泰、苏赫陈、倪雅汉四人充发盛京。

诸位阿哥陪太子跪在殿前,早听康熙这一番训斥听得个个泪如雨下,唯有太子容色不变,尽管他的眼睛并没有一刻离开康熙,但他只以那一种残酷的沉默来回应康熙的所有指责,也不为他的属下申辩一句。

众臣见康熙悲痛若斯,无不流涕叩首奏曰:“谕旨所言皇太子诸事,一一皆确实,臣等实无异辞可以陈奏。”

康熙看着大阿哥带下双手被缚的二阿哥,忽又在他们将要退出场之前朗声道:“朕前命直郡王大阿哥胤禔善护朕躬,并无欲立胤禔为皇太子之意——胤禔秉性躁急愚顽,岂可立为皇太子。”

大阿哥好似略微停了一停,却没有回头,径自领着二阿哥去了。

康熙的侍卫没有一个人流泪,也包括我,因为要保护皇帝,视线模糊是绝对不行的。

第三十八章

吴什和李德全一左一右搀扶康熙回殿,康熙已属不支,令我代他出守今晚亥时为十八阿哥接三的仪式。

竖引魂杆,烧“倒头纸”、“倒头车”、“倒头轿”、念“往生咒”、传灯焰口等一整套仪式下来,别人是似哭似喊、有声无泪,我是灵魂被抽尽,残留着躯干,从此与未了愿同存亡,地老天荒。

将近黎明,我才踏出十八阿哥灵床所在寝殿,因忘了穿氅衣、风领过来,迎风一凛,偏首捂嘴掩了咳嗽,身上忽的一重,一件玄狐皮大氅落下来。

我有些神思恍惚,下意识以为是十三阿哥,脱口而出道:“你——”忽一抬眼,看清是四阿哥,忙忙止住。

四阿哥不以为意,替我围好大氅:“这次见你,瘦了不少。”

我看着他走开,坐在廊下,面对天井,他的目光注视在某处,微微出神。

他的侧面颇有几分像康熙,孤意在眉,绝情在睫,明明凛然而然,不容人亲近,恍然间却有迷惘、疏离、孤独、落寞等等情绪倾泻蔓延。

这个时辰,连八阿哥也交了事,到康熙那里报到去了,我在寝殿内也不打抬头看人,只当四阿哥同其他阿哥一样,都去了康熙处,没想到他还留着。

陡逢太子被废这等大事,布尔哈苏台行宫上下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汹涌,各有各的打算钻营,而诸皇子中,四阿哥是相对而言表现的最波澜不惊的一个。

我想我应该找点话说,但我实在太疲倦,只站在那里,等他开口。

果然他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真的相信你在裂缝后见到的是十八阿哥?”

我静静地与他对视了好久,才道:“请四阿哥不要问我这样聪明的问题,我向来甘心做个快乐的笨人。”

四阿哥一晒:“我不问你,你也会问你自己,你快乐吗?”

我想了一想,答道:“春有娇花夏有月,秋有凉风冬有雪,若是心中无闲事,便是人间好时节。”

四阿哥一顿,道:“这句话……”

我接道:“是听你说的。”

那时四阿哥安排我住入四贝勒府书房怡性斋所在跨院东间,准我书房行走,理经整卷,随供调问,期间我有多次机会听到他偶得闲暇和人谈佛论经,而印象最深的就是这句。

显然他也想起来,因望住我微微一笑。

我心里却很难受,唯有垂首而已。

四阿哥忽然上来紧紧拥住我,我挣一挣:“别。”

他不放,他的手臂越收越紧,好像要把我嵌入他的身体:“谁都知道你本来是我府里出来的人,皇阿玛怜你疼你重你,别人都眼红我……可我只怀念以前那种一抬头就能看到你的日子。”

到了此刻,我已不关心会否有人看到我们,他不介意,我更无所惧。

我隔了一会儿,才能略脱出他的怀抱。

失去温度,有点寒冷,但我要的就是这个。

我扬起脸看着他,我的自尊,任他践踏,只凭个人机智闪避,躲不过时只得忍痛牺牲,从来没有任何人站起来为我说过一句半句话。

多少夜晚睡觉时候,我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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