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二 飞雪连天(三) (第1/2页)

“若是信任在下……”程云鹤抱拳『插』嘴道,“容在下亲送二位一程。沈雁飞心计颇深,若再卷土重来,只怕难敌。楚掌门昔日救命之恩,云鹤无以为报。但求雪海姑娘菩萨心肠,得有上天庇佑。”

“难得云鹤有心,正合我意。”天乔应允着,却忽地凝视着雪海,不舍起来。北岸对于雪海着实危机四伏。或许果然是不见更好——在他还没有能力保护雪海的时候。楚涛是对的。他突然意识到,一切正如楚涛所言,他给雪海带来的究竟是灭顶之灾,还是幸福无忧,谁也不能下断言。而他所要做的准备,远远超出他的料想。

但他是齐天乔,齐家后人怎能输给楚涛的几句断语!

“大个子,都成苦瓜脸了!”雪海俏皮地扬起眉,“记得哦,下回我来这儿,一定看得到漂亮的学堂是吧?”甜笑旖旎,恍若梦境。就像她拼命挥着手,在郊野荒原拦下他的马,一样突然,一样淘气。天乔呆立着,早已是醉了。等回过神,就只见彤云似的裙飘扬在马背上,随着山路渐远。

然而,他们谁也不曾想到:秦府的后院却是另一片光景。

几抹微光漏过琉璃瓦,投影在冰冷的石板地面,谢君和的脚边。除此,整个厅堂只剩了窒息的黑霾。隔绝在门窗与高墙的围困下,空气凝结出了铁块的沉。并非只有『逼』仄才能使人呼吸局促。空旷的黑,会把每一点黑暗都化成恶魔的缩影,在寂静里把幽幽的『吟』唱渗进人的骨髓。

进屋前,侍卫收走剑的时候,君和斜眼瞟见林立果从后院的小门一溜烟而出。

此刻秦啸就坐在穹顶下最暗的高处紧盯着他,那个地方离他大约十五步,并且机关重重。面前唯有一张桌案。桌案,那透光的白玉盏里装着酒,酒『色』在屋子里唯一的光亮下魅『惑』地眩目。这酒是秦啸的赏赐,喝或者不喝,殊途同归。

秦啸客气地摊开手:“君和,近日劳苦……”

无需多想,举杯饮尽而已。这酒比起昔日所饮甘甜了不少,这奇诡的甘甜却顷刻间辐『射』成全身的麻木。杯盏落地,桌案欲倾。目眩腿软之下,他的手臂努力撑住桌案。君和极力聚拢一念,以寒冰诀相抗。然而有什么东西瞬间攫取了他的意识,将他的灵魂用枷锁捆在了原地。天外的模模糊糊的声音正向他发出指令:“不必抗拒,不必恐惧,一切照做,每句照实,便可安然。”

他早已猜到酒里是招供的『药』。曾经在这间屋子里,说假话的下场,他看得多了。意识正逐渐出离自己的躯壳,飘飘漾漾地,涣散开去。他狠狠攥住双拳:“秦爷有话,直接问吧!”

秦啸的声音异常平和:“君和到底识趣。你……雇了马车,去了南城郊?”

“是。”

“南城郊……”秦啸轻轻地念叨,“我记得,当年你也总往那里跑?”

“十多年前的事,秦爷记『性』不错。”

话音忽转:“但是,这世上已没有了素素。还有谁能让你如此牵挂?”

“酒。”

“除了酒?”

心口冷不防一阵抽痛,随即冷汗就从额头密密地渗出。他阻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名字,极力稳住气息,抬起头笑看那暗影:“夜枭告了我的状?就因为我雇了马车去喝酒?”

秦啸眉头微微地耸动着:“花月楼的酒还不够你喝?哪个酒馆如此醉人?我在北岸那么久,倒未曾听说。”

“乡野小地,茅草铺子,怎入秦爷之耳?”君和冷哼一声,然而钻心的剧痛一如毒蛇的噬咬,让他微微战栗。眼前除了阴森恐怖的黑霾,什么也看不见。似有浓雾般的寒冷,从四周侵蚀着他的躯体,甚至在他的每一口呼吸间,悄然渗入。意识深处的寒冰诀受到了极大的阻力,仿佛随时都会瓦解。

“你的酒友一定也与你一样的看法。”不过,秦啸仍是平静着,仿佛成竹在胸,“夜枭想要知道的事,没有什么瞒得住。”

君和暗自一凛:齐恒的下落难道已被秦啸掌控?随即试探着应付道:“夜枭十多年没弄清素素的生死下落,林老大也就这点坑自己人的本事。他不就看见我与人出城喝酒吗?偶遇个熟人喝趟酒都不成?他既然什么都知道,我去哪家馆子见的什么人还弄不明白?秦爷何必再问我?”

“你确信不需要说什么?”秦啸端起了茶杯。

未待他回答,一阵雷电击打似的痛苦袭遍全身,仿佛猛兽的利牙扎进皮肉无休止的撕扯,仿佛每一寸骨头都要被绞碎。寒冰诀的抵抗居然毫无用处。他用仅存的意识苦撑着桌案,冷汗湿透了后背。他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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