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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跑堂伙计下楼去的背影完全没入楼梯口,年轻读书人眼中神情古怪了一瞬,然后他敛了脸上温冷不辨的一丝笑意,转过头来,将这家豪华酒庄二楼走道两旁的雅间门牌扫视几眼,终于再次迈出步伐。

轻轻迈出两步,随后稍重些的三步,再后的两步又轻下来……当年轻读书人在走道中间向前迈至第七步时,他右手边的一道门忽然开启,一只手自里头探出,将他拽了进去。

年轻人拿的是乙字二号房的房牌钥匙,却是进了丙字三号房。

在这间房内,坐着一个满嘴绿豆糕沫儿的男子。男子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着了一身淡蓝色棉布衣衫,一眼看去还算干净整齐,但只要仔细再瞧一眼,一定不难发现他前襟口的大片湿污,显然是那正拎在手中往嘴里灌的茶壶不慎浇的。

“折剑师叔,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年轻人大步向前,一把端过那男子手里的茶壶,“今夕可非昨夕,我们可是带着任务来这里的。”

或许无人知晓,三年前在京城东大门外的海滨留下一行身影的四条人影,在三年后接近那天的日子里,再次返回了京城。并且这一次他们是直接进入了内城,而非在海滨做片刻的逗留。

与三年前那次聚会京都一样,折剑这一次担任的工作。依然是等待与接应。但今天的他享受了与三年前那个狂风骤雨突降的日子里截然不同的待遇,不用再坐在随海浪摇摆的旧船上淋着雨吞咽苦酒,而是安坐在东城区装潢可谓一流的“德逸楼”雅间,佐着甜而不腻的糕点,慢条斯理的饮下壶中沁人心脾的香茗温汤。

梅花镂雕的紫铜香炉中,在一簇从白炭上燃起的火绒灼烤下,金箔上用郁金香花瓣熬炼成的香膏缓慢融化。丝丝缕缕淡不可见的烟气飘出香炉。散开在德逸楼丙字三号雅间内。身处此境,似乎不需要再以酒助兴,馨香的感受催得人心神飘渺。疏离了现实,教人直欲就此醉去。

久候此舍的折剑一时没忍住,将桌上那碟无味坊制作的豆糕一口气吞了半壁山峦,又觉口渴。随即直接拎起手边白玉细瓷的茶壶,将弧线优美的壶口儿对准自己那胡茬青葱的嘴。咕咚咕咚又是一同猛灌。

配着名品豆糕一起送上楼来的茗茶当然也不会差去哪里,清新微甘的滋味让折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想法:宗门这一次派人入京要办的事情,倘若真的办成了,是否就意味着。这些美好的事物很快也会逃不过一场由改朝换代而掀起的浩劫,被毫无回旋余地的清洗掉?

然而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用于思考这个对他而言可能不具有太大意义的问题,门外忽然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脚步声。踏着他更为熟悉的拍子走来,所以他很快挥散脑海里的一切杂念。凝神倾听起来。

在数息默数之后,他便无比熟练地摸准时间打开了房门,将正好也走到门口的那个年轻人拉进屋来,再身形稍侧,以拎着茶壶的那只手的肘部将门推上。这一套动作看起来非常简单随意,其实却是凝练了不少经验,假设刚才与那年轻人一起走来的还有别人,恐怕即便他人能看见这门开后室内的陈设,却是看不见开门之人的。

“愣头,夺我茶壶的手倒是快,你还当我是你师叔吗?”折剑翘着二郎腿,抹了一把嘴角挂着的些许豆糕沫儿,好叫自己看上去能多一些师叔的风度,然后他才接着又对已经在他对面坐下的孙谨说道:“虽然我只是宗门派来接应你的趟子手,但我也不是一无用处,没准哪一天你的后事还得我帮忙料理。所以你生前应该懂得好好孝敬我,在你死后我才好诚心诚意帮你保住全尸。”…

紫带紫衫的年轻人孙谨闻言只是抖了一下眉梢,并没有立即说些什么,然后他身子微微向前倾出,伸手拈了桌上碟中的半块碾磨细腻的糕点,投入口中便化在舌尖,他这才疑惑了一声:“没想到无味坊制作出产的糕点其实也是有味道的,但为何师叔你吃了半盘子,口舌也不见得能甜一点呢?”

折剑明白了,孙谨这是在拐着弯的骂他嘴毒呢,但他一时竟也找不到自觉得意的话回击。在他看着从懵懂少年长成壮硕小伙子的那三个孩子里,就属眼前这个孙谨嘴皮子最利索了。

愣神思索片刻,折剑望着再次伸手向糕点的孙谨,忽然拍去一掌,同时说道:“你洗手了么?”

孙谨伸过去的手忽然被拍开,他的另一只手却在这一刻紧接着伸来,直接将碟子抄走。当糕点碟子被他端起,他的人也已经离了座,闪去一旁,姿态悠闲地抛起一块糕点投入口中,轻挪腮帮子慢慢说道:“那你昨天刮胡子了没有呢?”

折剑怅然摸了摸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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