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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所有的花,已交给蝴蝶去数。所有的蕊,交给蜜蜂去编册。所有的树,交给风去纵宠。而风,交给檐前的老风铃去一一记忆、一一垂询。

春天必然曾经是这样,或者,在什么地方,它仍然是这样的吧?穿越烟囱与烟囱的黑森林,我想走访那踯躅在湮远年代中的春天。

散文二章(二)

中国二我留在最边缘的海岸,一朵白云的下面。山河把我们分开了。海洋把我们分开了。分离得又长又远……让我们在回忆里相逢吧。一个人在灯下写信。

让我们在想念里相逢吧。一个人深夜还伏在桌上写日记……不要说这种相思令人苦恼,有时也很香甜。回忆愈久,想念愈浓,感情也就愈深……是不是你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如果你也有朋友,也有自己所爱慕的人……

散文二章(一)

刘湛秋一我愿意看见一只只白帆。

在帆的上面,是飘动的白云和天空,在帆的下面,是温暖的船舱;在那里,生活不是僵硬的,而是在不停地流动和飘荡。

我愿意看见一只只白帆。

无论在小河,在大江,还是在海洋,它都在前进,在和风浪搏斗。在每一片鼓满风的帆里,都藏着一个美丽的幻想。

我愿意看见一只只白帆。我愿我们的生活像一片片白帆,永远寻求不冻的港。

散文三贴

台湾散文选萃

王鼎钧猴子深秋的阳光明亮而犹有余温,冬的压力,轻轻的,从遥远处,向大地挨近。这季节,也许是人心最柔软的时候罢!

一个脏老儿坐在马路旁边向行人讨钱。

那老头儿,总有一年不曾理发洗头了吧,头发昼夜磨擦衣领,刷上很厚的污垢。脸上,那足以和头发相称的胡子,也把胸前的衬衣染黑了,前后连接成一张软枷。油腻的流汁从些沿着夹克上的纤维向下侵蚀,直到尽头,几乎要从那一线堤防上溃决。

人家说,头发里的油垢是生命力的表象。这老头儿的生命力都在什么地方消耗掉了?为什么不把自己弄干净一点?整个夏天,用自来水是不必花钱的。

如今,他坐在路旁的消防栓上,那不是一个人类能够坐稳的地方。他有一顶尚未变形的帽子,这是很重要的道具,在大厦门前的水泥地上睡眠的时候,他用帽子盖住脸孔,现在,他望着身旁的行人,从头上摘下帽子,举在空中,谄媚的笑着,转动脖子,期待施舍。

行人很多,没有谁注意他。美国的乞丐大都给人一种可畏的感觉,他们有尊严,令人联想到赤脚的人不怕穿鞋的人。这老头儿完全不同。也许他的身材太小了。

没人瞧他,只有他努力的、充满诚意的注视别人。他注意每一个人,朝他摘起帽子,从胡须的隙缝里放射笑意,目迎目送。一个希望破灭之后,耸一耸肩膀是另一个希望。他不停的摘帽戴帽不停的耸肩,动作完全机械化,这种动作不像是人的动作。

不管如何,他是诚心诚意的做下去,这里面有他盎然的生命力,直到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小孩经过。自“皇帝的新衣”以来,世上有多少事情坏在孩子的一张嘴上。

母亲拖着孩子快走,孩子却迟疑,留恋,不肯马上离开插在消防栓上的这个怪物。他用孩子特有的清朗的高音问:“妈,它是不是一只猴子?”

帽子停在空中,笑容僵在脸上,目光打落在地上。

他奋然起立,戴上帽子,拉一拉夹克,吓跑了母子。其实他不曾把那母子俩放在心上,他朝百货公司走去。

他不会是去买东西吧?不会。我想,他是去找一面镜子。

胸像如果安放在纪念馆的胸像忽然说话,定是你永生难忘的经验。回忆起来,那天的事几乎就是如此。

夏季常有这样的好天气,气温三十五度,浮云蔽日,海风习习,扛个木架摆在路旁做小生意的人都出来了。有个中国人占了一小段地方,架起他替邱吉尔画的像,他替玛丽莲·梦露画的像,打开一把椅子。你如果坐上他的椅子,他就替你画一张,使你感觉足与邱翁玛姊并列。

起初,我没有看见那画家,也没看见邱吉尔和梦露,我的注意全被一尊胸像吸住。当然,我是说令我立即联想到胸像的一个人。他的两臂,在我们的T形汗衫所及的地方截去。大腿,除去和臀部相连的部位,也就所余无几了。他大概是在一次大手术后变成这般模样。但他完全没有憔悴,完全没有消沉,死去活来的大手术并未断丧他的元气和信心。他还年轻,不但胸部肌肉结实,脸上眼里也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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