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部分 (第1/4页)

人只有在遇到重大挫折和身处困境中时,才会想到本该是自己最亲近、但却远离了的亲人。但这么多年的独自生活,阮洛已经学会了承担面对身周的一切事务。这样脆弱的一面早已被他掩藏得极深。…

那口装载了他年幼时的无助与悲伤的箱子,他埋在心底已经许久未曾打开过了。他身边没有人对他提起逝去多年的父亲,再加上他平时的事务繁忙,自然也渐渐不容易记起。然而一旦重新记起,这种孤独、这份悲伤,便仿佛一股受到太久压抑的气流终于找到一个决口,便再难受控制的激溅开来。

如果是父亲在这里,他真的会如王炽说的那样做么?

如果父亲会这么选择,自己大抵也应该会是选择遵从的吧?

就在阮洛怔神之际,他听到王炽说:“你坐下吧。”他居然再未顾虑迟疑什么,依言就坐下了。

“你很可能还不知道,十多年前,阮承纲本来可以不用死的。”王炽继续开口,他深深叹了口气,“当年王家军自北边向南进击京都时,军队分成了三组。林杉那一组先行,人数也是最少的,主要是为将前路消息打探得通透。我这一组带的人最多,不用细说你也能明白这是为什么。第三组就是阮承纲了,几乎与我同时起步,但他却慢了一些,因为他负责运载重型攻城车械。

林杉的那一组虽然是摸索着前进,但全程走得还算顺利,最多不过是有惊无险 。我这一组就跟在他后头不远,倒也没遇到什么大的困阻。唯有承纲兄那一组,走在最后头,没有人接应,因为承载物沉重,与前面我这一队离得渐渐远了,也就最怕出问题,却不幸就出了意外。

他要走的路,本来是林杉那一组打探过的。对于重型攻城车械的通行,要求速度快,就一定要保证路面情况的平稳,倒不怎么怕小股兵力的阻扰。林杉那一组人给承纲兄那一组人准备的路当然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要行过的是川州军管辖的范围,但那个时候川州军已经自然解散了。

试想,在这样的路径上经过,应该是最顺利的,但有些事情的发生,凭人的脑力真的无法控制,譬如天灾。川州地域一惯穷苦,匪祸肆掠,那年月又逢战乱,民生更是雪上加霜。那里的百姓们没有粮食吃,除了草根树皮,就连山上幽洞里的蝙蝠、地里的老鼠都抓来吃了。许多人衣不蔽体,饿死在路边,更妄谈有物什可以包裹掩埋,几场大雨一浇,瘟疫便爆发了。”

王炽说的这些事情距今实在是有些年月久远了,而且那年的阮洛也就四、五岁的样子,除了提及那害死了他的父亲,也差点要了他小命的“瘟疫”二字时,至今还让他禁不住有些背生寒意,可关于那年之事,他已经淡忘了许多,也就是那几堆等待焚烧的尸体他记得最为清楚。

已经感染瘟疫的尸体不可进行土葬,否则疫病邪毒还能从土壤里蔓延出来,害死更多的人,只能焚烧消却瘟毒。阮洛就记得那堆叠在柴堆里的小山似的病死尸体在燃烧时,升上天空的灰烟形状始终扭曲着、无法顺畅伸展开来。焚烧时发出的响声也不如柴禾那样清脆,烧到最后也分不出谁是谁了,都扭成了一堆混合了的白灰。

那时候他父亲已经有咳嗽发热的迹象了,也没管得到他跑出营帐外去看那些画面。

如今想起,他也只能是如王炽那样深深叹息了一声。

也许是因为那些过往不论是对于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是对于南昭的子民来说,造成的挫伤都过于沉重,这番经过述说到中途,王炽禁不住再次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他才克制着自己微生起伏的心绪,尽量以平缓地语调继续说道:“其实他本可以绕开那片地域,换一个城郡通行,那样做只会让他多耗去五天时间,但他却仍然选择按我们最初定下的时间计划前行………

其实即便延迟那五天时间也不要紧的,林杉这边迟了一天知道他那边碰上瘟疫阻路,以为他会绕路,到达的时间必然也会延后,所以林杉这边已经做好的另一个补救措施,他也冒了险,乔装简从进了京都,策动了几个官员作为内应……

再后来我们知道,前周朝廷的最后一个君主并没有那么坚强;前朝军队除了中州军还有些力气坚守,其它两支早已内成败絮;前朝的朝野更是因为仓促迁都,大部分的人心早已移了位,也许从内部策动,比那些为攻城打造的重械还有攻破效用。

但……承纲兄为了守住承诺,却陷在了里头。他明明知道路的前方飘起一团毒雾,他还是要向前走,会不会在事后有人觉得他这么做很蠢?但这就是他的性格,如果困阻无法避开,那便直行应对。他常说,两地之间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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