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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哈泼?李的友谊是卡波特社交生活里唯一安宁的部分。儿时他生活在阿拉巴马州的小镇上,哈泼?李是邻家女孩。他很象个女孩,她却象男孩,哈泼?李身材比卡波特高大,先是欺负他,后来又帮他揍欺负他的孩子。他们在一个圣诞节收到了一台打字机,一起写些只字片语。小说《冷血》采写的6年里,哈泼?李是卡波特的助手,他们共同讨论写作,也互相在自己的作品里给对方安排了角色。曾经有传言《杀死一只知更鸟》实为卡波特所写,卡波特也在小说得了普利策奖后有所暗示,因为他耿耿于怀从没拿过普利策。卡波特猝死后,哈泼?李从不接受采访,拒绝谈论旧友,她也再也没出版第二本小说。他们小时候共用的打字机再也不“酷”了,而变得烫手。

《冷血》出版后,卡波特在纽约广厦大饭店举行了盛大的假面舞会(后来还有专著描述当时盛况),来宾包括肯尼迪的母亲、夫人、妹妹,亨利?福特二世夫妇、杜鲁门总统的女儿……卡波特应对自若,可从那时起已决定与这名利场告别。采访杀人犯佩里过程中,他发现了另一个自己,佩里也是父母离异,本性不见容于世,区别只是佩里是“特别的”,而卡波特是“天才”。他在怜悯死囚的同时也怜悯着自己,写出伟大作品,然后毁掉自己。之后卡波特将多年未完成的《祈祷得回报》片段发表在《Esquire》上,讲的是他那些豪门显要朋友的糗事。纽约的上流社会非常不满,认为里面充斥着污蔑和夸大,他们合力把卡波特踢出了名流圈。作家从此隐居,酗酒吸毒无度,还有讼案缠身,1984年因为酗酒过量去世,59岁。说不清楚卡波特是爱上流社会,还是恨它,有人说他的毁灭是潜意识的:他的母亲为了进入上流社会离婚嫁给古巴商人,把男朋友带回家,盗用公司财产,自杀。他要报复那个毁掉母亲的小圈子。

衰老这场屠杀

70多岁的菲利普?罗斯又出了新书:《普通人》(Everyman)。书的封套上有作家的照片,虽然老,但精神不错。这是好几十年来菲利普?罗斯第一次允许照片随书发行,据说是为了避免自传的误会。《普通人》是关于衰老和死亡的故事,主人公与作家一样都生于1933年,简短的小说开始于他的葬礼,然后回到9岁的疝气手术,34岁的阑尾穿孔,56岁的心脏搭桥,和逐渐频繁的住院治疗、血管重建、心脏起博器安装……期间健康的数十年被省略了,因为那不是重点。菲利普?罗斯说,我怕朋友们看了这书纷纷致电问候:我们没想到你病成这样儿了。

新小说的主角叫Everyman,取自15世纪的英国剧本《普通人的召唤》:“一个伟大的敌人,” Everyman呻吟着,“我一直都在等待。”这位敌人是死神。任何一个在命运中手足无措的人人或多或少能从Everyman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他是个适中,友善,理性的人,承担着社会和家庭责任,是托尔斯泰在《伊凡之死》中大声地谴责的类型——“伊凡的生活是最简单,最平凡的,因此也是最可怕的。” 相比于伊凡,现代的Everyman是一个“好男孩”,他渴望成为一名艺术家,却选择了取悦父母,结婚生子,进入广告业以抚养家庭。最终他因为一个24岁的丹麦模特抛弃了妻子和孩子,这都使得他更加平凡。在被抛弃的孩子无法平息的怒火前,他为自己辩解:“我是成千上万个美国男人当中的一员。他们离婚,他们家庭破裂。但他们打过他的母亲吗?他们打过他的家人吗?”也许很难理解这个男人近乎牢骚的借口,在这出现代道德表演中,性仍然在同良心搏斗,但好消息来了,“衰老和疾病伺机而动”,最后身体不得不同那生气勃勃的主张断绝关系,在没来得及变坏,并享受变坏之前,Everyman被肉体挫败。道德也许是每个男人战斗的对象,但衰老不是,衰老就是场屠杀。

1995年离婚后,十年里菲利普?罗斯每一两年出一本书,笔下的主题包括——犹太家庭,性,美国理想,美国理想的背叛,政治狂热,身份认同……这个名单还可以继续。男主角们虽然经历不同,履历却越来越像:都出生于1930年代的新泽西犹太家庭;都有个年纪小很多的兄弟(或儿子),他们之间有强烈的同胞竞争;都有过两次婚姻,第二次因为婚外情而终结;都是文学教授或畅销书作家。他们看上去都是菲利普?罗斯,都有一些漫画式的滑稽场面:男孩坚持反抗强加于他的生活,老男人坚持着他已经远去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了一声对天堂的嚎叫和一场向青春作别的悲伤展示。

《普通人》里有一段,当Ev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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