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1/4页)

在迷迷糊糊中,叶普盖尼听到了金属落地的声音,他睁开眼看见阿列克谢带着满意的笑容从地上捡起一枚金色的卢布,然后阿列克谢把这枚硬币放回到叶普盖尼手心,交叉握住了情人的手指,低下头贴上了叶普盖尼的嘴唇。叶普盖尼感到阿列克谢的手掌紧紧按住自己的,那枚硬币被挤压向他的手心,快要陷入肌肉里的用力,像是一种蛮横的、被强加的命运。在阿列克谢热烈的亲吻中,叶普盖尼不自觉地弯曲起手指,紧紧地抓住了阿列克谢的手掌,以一种同样蛮横的力气夹住了那枚硬币。

亲吻过后,阿列克谢把叶普盖尼抱在了怀里,叶普盖尼的掌心里握着那枚金色的硬币,阿列克谢握着叶普盖尼的手。他们的输赢是从一些可笑的事情开始,然后他们幼稚而蛮横地不断加重了赌约,鲜血、热情、欲望、荣誉、自尊、灵魂、爱情、生命乃至整个人生。曾经,叶普盖尼燃烧了全部的意志与勇气,只为对抗这位敌人给他带来的诱惑、挣扎、堕落、腐蚀和伤害。最终,叶普盖尼滑稽而可悲的发现,他把最光辉灿烂的自己留给了这场对抗、这个敌人。

阿列克谢贴在他耳边,吻着他鬓边细碎的发梢:我送你的画像呢,热尼亚。

叶普盖尼闭着眼睛懒懒地任由他抚摸和亲吻着:我烧掉了。

阿列克谢咬了一下他的耳垂:那画像后面的诗呢?

叶普盖尼继续闭着眼睛回答:我忘了。

阿列克谢掰住他的脸:那别的男人呢。

叶普盖尼睁开眼睛,阿列克谢竟然真的委屈得看向他。这真是太滑稽了,他们历经鲜血、子弹、炮火和人生的惨痛,早已不复年轻,而他的情人居然还怀有十九岁时的幼稚与嫉妒心。叶普盖尼转过头去,把十七岁时的答案扔回到情人脸上:你管不着。

阿列克谢把自己情人的肩膀强制性地掰了过来,面向自己,紧紧地盯住了叶普盖尼的眼睛:热尼亚,你可以有别的情人,无论是男是女,这是你的自由。但是……

阿列克谢带着一种凶恶而骄傲的表情向叶普盖尼凑近了:但是,我是绝对不会祝福你的。你休想带着你的情人来到我的面前,无论是活着的我,还是我的坟墓。休想在我面前流几滴眼泪或者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脸就能从我这里解脱。我会日日夜夜出现在你的梦里,你情人的梦里,我会在梦里占有你,我会在梦里提醒你的情人,唯有我才赢得过全部的你。我会是你一生的噩梦,热尼亚。

叶普盖尼看着这位金棕色头发的男人,这的确是他所认识的廖莎,可怕又恶毒,把最高贵的一面留给理想,把最自私的一面留给了情人。阿列克谢对他是如此坦率,毫不犹豫地把性格中最坏最无耻的一面都袒露在他面前,并且引诱着叶普盖尼也陷入这种恶劣的坦率中,他们深入到了彼此灵魂最蛮荒的部分。

他们相互注视着,然后继续开始撕咬一般的亲吻。

阿列克谢翻出了一些贴身的衬衣和长裤给叶普盖尼换上,他自己换回了被流放时穿的军装。叶普盖尼躺在长椅上,看着自己的情人变回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为自己一颗颗扣上衬衣的扣子,时不时抬起英俊的脸对自己微笑,灰绿色的眼睛在火光下显得活泼而迷人。叶普盖尼看着窗外的一角星空,觉得失去白日也不是这么可怕的事情。

乌曼诺夫带着酒和食物回来了,他遣走了随行的士兵。阿列克谢起身去准备更多过夜的木材;乌曼诺夫在低矮的茶几上摆上面包、苹果、奶酪和伏特加,并开始悠闲地煮茶炊,他不像一个来监视犯人的军官,倒像是来拜访一个老朋友。

叶普盖尼接过乌曼诺夫递过来的茶杯,裹着毛毡子斜躺在长椅上。乌曼诺夫一边喝着滚烫的茶,一边问叶普盖尼:你做好选择了吗,少尉?

叶普盖尼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道:少校,你又为什么选择来索洛维茨?

乌曼诺夫笑了起来,他看着窗外的星空,轻轻地念起诗句:

自然的规律安在?

在半夜时升起了晨曦

这不是太阳设置的宝座

也不是冰封的海洋

而是闪动的火焰。

乌曼诺夫继续微笑着看着天空:少尉,这是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罗蒙诺索夫为极光写下的诗。这个有趣的老头是一个诗人,也是一个科学家,但他认为诗歌可以不只是歌颂爱情和烈酒,因为没有一种感情浓烈得过你对祖国和真理的爱。我一直想去他创建的大学里学习天文学,但是我家里把我送到了士官学校,然后我毕业回到家乡驻守,当上了地方的治安官,规规矩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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