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渐行渐远渐无书(7) 王上,我要回家…… (第2/2页)

到梳妆镜前。

这个镜子是从太子的王帐中搬出来的。太子说独孤遥像狸奴一样烈,但其实他才像个猫儿,精致得要命,领兵在外都要每天对着铜镜正衣冠,安排得一丝不苟才出门。

独孤遥随他来到军营后,太子就把这面落地的镜子赐给了她。她不知道太子是想讽刺她狰狞的面容,还是真的看不下去她每天朴素随意的打扮,总之镜子搬进来,她也没有心情去照。

铜镜里倒映着一张憔悴瘦削的脸。独孤遥吃了一惊,她几乎要认不出自己,仿佛昔日那个明媚娇俏的六公主早就死在钦察的风雪里,而她不过是个伤痕累累的可悲空壳而已。

当初随着这面镜子送来的,还有螺黛、铅华与胭脂。独孤遥不知道太子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她打开妆奁,一一取出,细细为自己描眉上妆。

脸上那些狰狞的疤痕,并不能遮住,只是不再泛着暗红而已。她没有在意,又画了眉,涂上口脂,沾了一点胭脂在眼尾晕开。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笑起来。这一笑,确实有了几分当年的风流态度。

四年前的独孤遥只有十六岁,她是那么骄傲,一张艳绝京华的面皮颠倒众生,天不怕地不怕,头颅永远是高傲昂着的,仿佛什么都无法将她击垮。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她换了件玄色的衣裳,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出来。守军认出是太子的战马,很痛快就放行了。

独孤遥望着远处阿格尔山云雾缭绕的雪顶,轻夹马腹,头也不回地奔向那片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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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音并不认识去库房的路,又问又猜,回到独孤遥的屋里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

屋子已经空了,独孤遥这些天抄的《渡亡经》整整齐齐码放在书案上,旁边放着一个妆奁。宝音走之前,独孤遥穿的那件衣服,也已经叠好搭在屏风旁。

宝音心中突然泛起不祥的预感。她轻轻放下炭炉,小声唤道“娘娘?”

没有人回答。

“娘娘?”她又唤,一边问,一边慢慢往内帐走,“您可是歇下了——娘娘?”

撩开毡子,内帐也没有人。

一种恐惧突然扼住了她的喉咙,她扔下手中的墨块就往外跑去,正与面色阴沉往里走的太子撞了个满怀。

太子乌发半拢,一身常服,襟怀尚半开着,外头披了一件风氅,显然是接到急报匆匆赶来的。他手里捏着一张洒金烫纹的信纸,宝音不认字,却认得上头巫祝殿的纹章,她登时紧张起来,“殿下?”

“她人呢?”

太子一把推开宝音,就要往里走,语气平静得有些阴沉,“独孤遥她人呢?”

“奴,奴婢也不知……”宝音怔住了,“方才娘娘让奴婢去拿炭炉,一回来娘娘就不见了……”

“废物!”太子骂了一句。

这时跑过来一个斥候装束的亲卫,他是从外头进来的,身上犹带血迹:

“殿下,襄王王军有异,并未按军报上约定的在焚水驻扎,而是往玉门关来了!”

太子猛地回过头,“你说什么?!”

“殿下!”去别的营帐搜查的亲卫也匆匆来禀,“防事司的消息,说昭德公主半个时辰前出营往东去了!”

太子骂了一句,厉声道:“备马!”

周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