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部分 (第1/4页)

田紫茹怀抱着最后的希望,颤声问了一句,道:“傅……,你可是已经定亲?”她心道,好赖便绝了最后的希望,或许这样可以令她终于死心。

“没有——”傅阳在这等事情上,绝不会说谎,“但是我家已经在替我议亲。”

田紫茹重新俯下身子去,眼前又隐隐浮现出刚才镜中的那幅景象,跟着便纷纷碎裂下了,跟着碎裂的,还有那从前她以为是痴心的,如今叫妄想的。

“田姑娘,”傅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要妄自菲薄,其实当日你与我妹妹的一番话,妹妹都转述与我。我与妹妹,都觉得你十分的——勇敢,相信你一定能一日日好好地过下去,日子便一定会好的。”

“勇敢?”田紫茹茫然不知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几乎每一日都是咬着牙过来的,其中的艰辛,从来不足为外人道,而苦苦支持之际,竟然是傅阳一个外人,头一回称赞她自己勇敢。她真的很勇敢么?

——我其实只想找到一个能与自己两情相悦,至不济也得是我自己看得上的人,与他一起过一生。

言犹在耳,田紫茹怔怔地回想着这些她曾与傅春儿说过的话,这般离经叛道的,从话本与戏文里看来的“不正经”的话,难道这就是为傅家兄妹所钦佩的,被认为是勇敢的东西?

二百十五章 片石山房

西面水榭之侧,横出一座“不系舟”,似船非船,似坞非坞,杂花杂树生于期间,颇有些自然意趣,不似人力所为。

靖江王与傅春儿坐在周边水榭之中的桌畔,老王爷便问傅春儿:“你看我借你哥哥的这个地儿,与那姑娘分扯清楚,是不是还不错?”

他没等傅春儿答话,便自言自语道:“你哥哥也是个不错的,用这种话来劝人,是个实在娃儿。”随即他便玩笑道:“也就实在人,才能这样快叫我的镜花水月*一下子就破了功。”

傅春儿还是不答话。靖江王看了看她微红的眼睛,有些心疼地道:“丫头……”

他没再多说,站起身来,对傅春儿道:“是时候我出面了,你不是想让帮帮田家那姑娘么?且看看她有没有这个缘法罢。”

傅春儿摇摇手,指了指自己水光盈盈的双目,意思是自己最好再晚点出现。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挺丢人的。

此前傅春儿刚刚踏进园子,就认出了这处所在。所叠的假山,都用小片的湖石堆成,山下两间小小的山房,水榭皆为楠木所建,这不是片石山房,又是哪里?

其实只要想想眼前老人的身份,就可以大约推知,这里就是后世所传,清代大画家石涛堆石的“人间孤本”。然而她却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个平行时空,大明未亡,此时应该已经下了几趟江南的康熙爷这会儿怕是还在关外跑马打猎。靖江王朱若极没有经历家国之变,也没有幼年出家,而是继续锦衣玉食。可是他却丝毫没有落下书画一道,继续热衷于走访名山大川,以画稿做底,建园堆石。

从这座“片石山房”来看,苦瓜老王爷胸中依旧自有山河。据传为了叠这片石山房的湖石。石涛曾经历遍名山大川,“搜尽奇峰打草稿”,然而从眼前片石山房的堆石来看。这座石山,也实在是得了石涛画稿之中的神韵。顺自然之理,行自然之趣。

“白云迷古洞,流水心檐然。半壁好书屋,知是隐真仙。”靖江王朱若极坐在桌旁,静静望着园中之景,低声吟诵道。“园中岁月,似乎停顿。我忽尔愿在此终老,然而惊觉之时,此身竟便已老。”

傅春儿双手支颐,静静地听着。不说话。

“你可知我数十年来,为同一个噩梦所扰,因此才甘心放下?”靖江王低声说,仿佛对面坐着的,是个多年的好友;傅春儿抬头看着他。面上流露出悲悯之色。她隐约知道,眼前之人落到了这份心境,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总梦见家国为胡虏所破,自己年幼出家为僧,曾经一度装聋作哑。然而乍见胡虏,已然不得不叩首称臣,山呼万岁……尽此生,终是在画境之中打转,再也无法进一步……”困扰朱若极的梦境,却是另一个世界里的真实。

“诸方乞食苦瓜僧,戒行全无趋小乘。五十孤行成独往,一身禅病冷如冰。”另一世的朱若极,曾在清都写下这样的诗句,他不过一个以画娱人的乞食者而已。因此才会痴迷于苦瓜,餐餐离不开苦瓜,似乎口中苦了,心中的苦便能够淡一些。

然而这一世的真实,真实于他而言,又有何可以羡慕的——生为一介闲散宗室,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