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这类新型的贵夫人对社会风习没有产生任何影响,然而她们原是可以大大施加影响的,万不得已时,还可以举行英国贵族妇女那种隆重的表演嘛!但是她们犹豫不决,幼稚地固守在古老的传统中,被迫作出虔诚的样子,将一切、甚至将其优秀品质都遮掩起来。这些法国妇女中,没有一个人能够设立沙龙,让社会名流前来学习学习什么是风雅和优美。昔日文坛上她们那样令人肃然起敬的声音,社交活动的生动表现,现在完全无影无踪了。而一种文学没有总的体系,它就不能形成,就要与其时代一起解体。

某一时代,在一个民族当中形成特殊的一群的时候,历史学家几乎总会在这一群人当中遇到一个主要人物,概括了他所属的那群人的美德和缺陷:例如胡格诺派中的柯利尼,投石党内的助理,路易十五治下的黎塞留元帅,恐怖时期的丹东等。这种将一个人与他的历史行列面目统一起来的做法,是合乎事物常理的。为了领导一个党派,难道不需要统一思想么?为了在一个时代中大放光华,难道不应当代表这个时代么?有时党派的头目明智而谨慎,却也常常不得不服从追随这个党派的民众的成见和疯狂的举动。某些历史学家,他们远远离开民众可怕的骚动,冷静地判断在伟大的可载入世纪历史的斗争中,什么是最必要的激情的,他们常常指责党派头目的这种行动。实际上这些行动正是在上述不得已的情况下产生的。多少世纪以来的历史闹剧是如此,在更狭小的范围内,即人称之为风习的民族悲剧中,其个别场景,也是如此。

在复辟时期那段短暂的日子——如果上述看法正确,圣日耳曼区正是不懂得如何使这种日子稳定下来——刚刚开始的时候,一位少妇昙花一现地成了她所在的社会阶层本性最完美的代表。这是既高傲又脆弱、既伟大又渺小的本性。

这位女子表面上受过教育,实际上愚昧无知;她满怀高尚的情感,却缺乏一种思想将这些情感统一起来;她将心灵中最宝贵的财富都耗费在服从社会习俗上;她随时准备反抗社会,却犹豫不决,由于顾虑重重而不得不虚情假意;她没有多少毅力,却很固执;没有多少热情,却很容易着迷;没有多少勇气,却很任性;极端女人气,长于卖弄风骚,典型的巴黎女人;喜欢富丽堂皇,喜欢盛大的交际场合;从不动脑筋思考,要不就是考虑得太晚;极为不慎重,几乎达到浪漫的程度;傲慢放肆无以复加,内心深处却很谦恭;炫耀自己的力量,如同一根高高挺直的芦苇,然而,也正如一根芦等一样,遇到一只强有力的手,便随时会弯下身去;大谈特谈宗教,实际上并不喜欢宗教,却又随时准备接受宗教作为结局;她可能干出富有英雄气概的事来,有时却为了说一句刻薄的话而忘记摆出英雄气概;年纪轻轻,娇艳欲滴,周围人们的各种名言警句使她变得老成持重,但她的心并不老;虽不曾实行那些人自私的生活哲学,却完全可以理解这一哲学;具有阿谀奉承者的全部缺陷,却也具有少女的全部心地高洁之处;怀疑一切,有时却也任凭自己相信一切。

这样一个地地道道性格十分复杂的女人,该怎样解释她呢?如果为这位女子画一幅肖像的话,最绚丽的色彩形成强烈的对比,又构成富有诗意的模糊一片,因为有一种圣洁的光辉、青春的光彩赋予这模糊的线条以整体的概念。这样一幅肖像难道不是永远无法完成的么?风韵使她成为浑然一体。没有任何装腔作势的地方。那些激情,那些似是而非的激情,那种向往伟大而并无行动的意图,那渺小的现实、冷漠的情感和热烈的冲动,都是极其自然的,是她本人所处地位所致,是她所属的贵族阶级地位所致。她很了解自己,而且在她的姓氏保护下,骄傲地置身于人上人的地位,在她的生命中,正如在贵族的生命中一样,有美狄亚的“自我”观念。美狄亚生命垂危时不愿死去,但她既不抬起上身,也不将手伸向高明的医生,既不触摸任何东西,也不让人碰她一下。她觉得自己是那样虚弱,甚至觉得已经变成了粉尘。

这位女子,人家叫她德·朗热公爵夫人。

一八一六年,法国王政复辟时期日益完善时,她已结婚四年左右。这一时期,路易十八受到百日革命的启发,不顾他身边的人如何看法,终于懂得了自己的地位及所处的时代:但是,此后路易十八被疾病击倒时,他身边的人仍然战胜了这位只差一把斧子的路易十一。德·朗热公爵夫人父姓纳瓦兰,属公爵家族,自从路易十四年间以来,这个家族一直信守着绝不将自己的贵族头衔让给其姻亲的原则。这个家族的女儿们,和她们的母亲一样,或迟或早总会在宫廷中有权坐凳子(指在国王或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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