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 (第1/4页)

智罂悠然神往回忆:“晋楚两国曾有第三次大会战,城濮之战是晋君对楚臣,邲之战是晋臣对楚君,这次鄢陵之战,国君打算亲自上阵——这是两国国君亲自参加的最高规格的决战……不过,我这次之所以要留在国内,不是国君的命令,而是我自己的请求,因为我赞成士伯的话。”

赵武笑了:“士伯是个老好人,前面的‘弭兵之会(协议停战大会)’是他主持,这样一个老好人,自然要赞成两国和平相处了……可我们现在与楚国有还和解的可能吗?”

智罂摇头:“士伯不是赞成与楚国和平相处,他是‘不战’——士伯(士燮)认为:如果诸侯都背叛晋国,我们的内部危机或许可以缓解;如果只有郑国背叛我们,我们晋国的忧患就离的不远了……我认为他说得对。”

赵武反问:“弄不懂,你们这些老一辈,说的话老高深莫测——这话什么意思?”

“当时,士伯(士燮)认为:一个国家只有内部和睦才能对外用兵。目前,晋国的内部简直是一团糟,我们的国都刚经历一次清洗,如今这场动荡还没有平息,屠杀还没有终止,可算是:诸卿不睦、君臣不睦、官民不睦。

士伯认为:归附晋国的诸侯越多,晋国内部矛盾就越严重。因为依附晋国的中原诸侯,大都会联结我国内部的某一家族势力作为自己国家的外援,依附晋国的国家越多,诸卿大夫之间,为争夺附属国实际控制权而进行的斗争就越激烈。因此,我们当今的治国者,只能在外患于内忧之间‘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忧患在外部,国家还可以应付,如果忧患在内部产生,麻烦就大了。

所以,士伯认为:晋国历来好战有不得已的因素,因为晋国四境面临着秦、狄、齐、楚四个劲敌的威胁,安全形势相当严峻,所以先祖不努力开拓,便不能安居。

但目前,秦、狄、齐现在都已经对晋国屈服,能够与晋国抗衡的就只剩下楚国了,因此我们晋国保留楚国这个‘外患’不仅没有安全危机,而且有助于缓解国中的内部矛盾——因为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存在,群臣会有所忌惮,不至于在处理内部纠纷中随便大打出手。

故此,士伯建议:‘何不暂时留着楚国与郑国作为外患呢?那样的话,群臣的内部关系一定会和睦起来(释荆与郑以为外患乎!诸臣之内相与,必将辑睦)’……

在那场争论中,我虽然一言不发,但我心里是赞同士伯的,我瞧着韩厥子当时也在微微点头,只是国君与元帅坚持要打,故此我们不得不应战。”

赵武感觉士燮(xie)这思想听着好熟——貌似在现代,据说是一名伟人发明的,被称为“毛泽东思想”,具体说起来,就是:解放后,仍留着香港不收回,炮打金门而不占领,目的是……

原来,士燮也是一名“被代表者”——他的思想在现代被人代表了。

赵武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题不断:“那么,我们如今都动员起来了,是战是和,元帅怎么决定的?”

“元帅说:‘决不能在我们的时代失去诸侯的臣服,这一战必须打,我们必须打服郑国(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必战也)!’”

我们的时代——这话说的赵武心潮澎湃。

从小“被代养”惯了,猛然间拥有“自己的时代”,不被任何人“代表”,一刹那,赵武心中说不出的激动。以至于他说不出话来,只心里反复念叨:“我们的时代。”

从这番话里,赵武真实地感受到晋国人的霸气。

晋文公时代,狐偃面对与楚国争霸的局面,曾发出“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体现晋人的果决;稍后,先縠执政发出“由我失霸,不如死”的狂暴誓言;如今,栾书执政的“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所呈现的决绝……

所有这些,尚武、自豪与自尊,都属于这个“我们的时代”。

智罂继续补充:“士伯认为,如果国君非要出兵,最好还是征求一下百姓的意见,这样,民众的怨气就可以得到部分平息。

目前,晋国的刑罚不公正啊,对士大夫越来越纵容,对百姓则残酷刑罚,国中被砍断手脚的百姓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假手、假脚成了新田城最畅销的产品,在这种状况下,我们怎能不顾忌百姓的想法呢?”

春秋时代有一种刑罚,就是砍断触犯刑律的罪犯的手脚。受刑的百姓不得不在今后的岁月中依仗木头制作的假手与假脚继续生存。这种现象在晋文公之前晋国存在着,经过赵盾的治理,渐渐消失。赵盾提倡的是宽松的刑罚,现在的三郤提倡刑罚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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