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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瑜诡计得逞,暗中乐开了花,立刻吞下药丸。他心愿既了,精神放松,竟果真觉得身体疼痛不已,头一侧,昏昏沈沈直想睡,却又感到此刻幸福无比,不甘心就此睡去,只是强撑著不肯入眠。

凌文湖满头满脸全是汗水,吃力地将他抱起来,在小晏的扶持下冲回卧房,正要将萧怀瑜放在床上,中途却又生生停住,偏头吩咐道:“小晏,将床单和被褥换成新的。”

小晏答应一声,快手快脚地换了床新被褥,二人这才将萧怀瑜送上床,手忙脚乱地替他脱去外袍,盖上棉被。

萧怀瑜暗地里得意非常,偏偏精神不济,迷迷糊糊间见凌文湖满头汗水,又是心疼得要命,嘟哝一声:“小湖……”再也支持不住,皱皱眉头,昏昏地睡了过去。

凌文湖见他双眸紧闭,呼吸渐缓,这才略略放心,颓然坐倒,小晏神情微带黯然,悄悄走到主子身边:“公子……”

凌文湖举袖擦了擦汗水,摆手道:“你这就去回春堂,请邢大夫过来看诊。”

小晏又道:“要不要知会瑜王府?”

探花郎愣了愣,心想若是知会瑜王府,恐怕那两人立刻便会得到消息……罢了,还是暂且瞒住,待瑜王身体见好再说也不迟。当下摇摇头:“你悄悄去请大夫,不用知会瑜王府。”

小晏明白他的意思,瞧瞧床上业已睡熟的萧怀瑜,默默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为君沈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窗外二更响彻,凌文湖坐在床边,怔怔地凝视著昏睡中的瑜王,手指隔著空气细细描摹那完美却苍白的脸线,半晌颓然放下,心中又酸又苦,百味纷陈。

为这个人,他不知挨了多少鞭子受了多少罪,明知与其终成陌路,却偏偏无时无刻都不能放下;稍得空便会想起一年前二人义结金兰、花前月下、把酒图醉的快乐日子。刻意避开,不仅仅是害怕那挥舞的鞭影和残忍无道的刑罚,更多地是怕自己越陷越深,到最後不可收拾,却又如公子般落得心碎神伤、抱恨黄泉的下场。

他还记得公子病重时痛苦的眼神,虽然凌文清强自压抑,但那种被爱人与亲人双重背弃後浓重的绝望与悲哀使他深深地领悟到,像他们这样的人,若投入了真心,无异於自掘坟墓,送了性命也是活该。

而且,他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了解,这些年艰辛的生活早已使原本健康的躯壳从内里开始腐烂,苟延残喘是因为有仇恨强行支撑,如今大仇即将得报,他也打定主意从此烟消云散,去另一个世界陪伴公子,可为什麽这个人还是不肯放过他呢?

他不是神,也有疲惫的时候,曾记得三年前在横翠河中游泳,他一沈至底,在水下闭眼休息,潺潺的水声从耳边滑过,当时突然觉得放下仇恨就这麽离开也没什麽不好,若非苏清岚察觉不妙即时将他拉出水面,也许那时候他已经去到公子身边了。

人道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多情的下场是什麽?凌文湖似乎看到了凌文清临终前凄凉的目光,不觉黯然神伤。他不怕死,却不想死时落得满腔的悲愤与绝望。不多情,并非是不想多情,而是不能多情。

半靠著床头的围栏,凌文湖怔怔出神,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两个人走了进来。探花郎微微侧头,入目领先者乃是小晏,而他身後的大夫……却是回春堂新来的那位女华陀!

女华陀冲著凌文湖微微一笑,敛衽轻福:“凌大人,久违了。”

凌文湖心想我前几日还和你见过面,怎说久违了?却也不欲多问,只闪过一旁:“麻烦姑娘瞧瞧病人的情况。”

女华陀走到床前,略看一眼,又拉出萧怀瑜的一只手细细把脉,凌文湖提心吊胆地盯著她,生怕那张美丽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幸好萧怀瑜的病情还不算糟糕,女华陀把脉已毕,将手放回被窝里,微笑道:“殿下此次发病并不严重,凌大人不必太担心。”她瞧了瞧小晏:“不知可否借笔墨一用。”

少年十分机警,立刻捧来纸笔,女华陀轻提羊毫,一挥而就,吹干墨迹後将药方递给小晏:“殿下服了雪莲丹,两个时辰内定会清醒。劳你去回春堂照著这个方子抓药,回府後立刻煎上,待殿下一醒便让他喝药。”

小晏答应一声,接过药方回身便走。凌文湖心念一动,跟著出了门,叫定小晏,低声道:“你犯的什麽糊涂,怎可对人言及王爷的身份!”

小晏颇觉冤枉:“公子错怪我了,我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过王爷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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