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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虎英雄”的时代命运(1)

本刊记者┃何书彬

华南虎①,这个曾广泛分布在华南、华东、华中、西南乃至西北的老虎亚种,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打虎高潮过后,一步一步走向了消失,在它们的身后留下来的,是寂静的山林。

时隔半个多世纪,曾任湖南耒阳土改工作组组长的资朝阳仍记得当年打虎队打到老虎的场景:“(大家)手里拿着个大木头,把它原地抬起来,一看,就跟电视里面那个武松打虎差不多。”

耒阳位于湖南南部,境内多是丘陵,并无海拔超过千米的大山。然而在建国初期,这里却是整个湖南“虎患”最严重的地方。

从1952年起,湖南各地纷纷成立打虎队。其中仅仅在耒阳,以“当代武松”陈耆芳为队长的打虎队,在短短7年间就打到猛虎168只。

凭着“征服自然”的赫赫战绩,陈耆芳迅速成为“全国劳动模范”被广为宣传,并在1957年受到周恩来的接见。

如今追随陈耆芳四处追捕猛虎的打虎队队员大多已故去,见证过当年的那段历史的陈耆芳的长孙陈湘然也已74岁。回忆起当年打虎故事,老人家仍很激动。但是陈湘然从青年时代起,就再也没见到过哪怕一只华南虎。

■ 突发的“虎患”

1952年春天,湘南的农民都沉浸在分了土地和山林的喜悦中。同是在这一年,湘南各县市频频传来“虎患”消息。

先是在耒阳东边的炎陵县新坪村,人们惊恐地看见了饿虎下山。《炎陵县志》对此事的记载如下:“人们前去围捕,一虎竟叼起一人为质,偕另一只从容离去。”炎陵县山高林密,当地有很多猎户。老虎们肆无忌惮地下山,经验丰富的猎人们也不明白,不是一直说“人有三分怕虎,虎有七分怕人”吗?

此时湘南的山林虽然仍是连绵不绝,但是山上留给老虎的猎物已远不如以前丰富了。1950年,“土改”开始后,湖南各地掀起了开垦野岭荒地的热潮。同一年,为防野猪、水鹿到新开垦的田里“偷”庄稼,中南军政委员会发出指令,号召猎手上山捕杀野兽,打死野猪奖谷一斗,打死水鹿奖谷二斗。本来就有着狩猎传统的炎陵人热情高涨,成立了数以百计的打猎队,对高山密林进行了地毯式的围猎。

这一次围猎,猎人们并没有大规模地捕杀老虎,但老虎们却在山上找不到猎物了,饿肚子的老虎们不得不下山“碰碰运气”。为防饿虎伤人,炎陵县政府在1952年的谷雨过后,采取了紧急措施,封闭了县城的一座城门。

在与炎陵相距不远的耒阳,“虎患”更为突出。1952年的一个秋日,陈耆芳的一个孙子到家对面的“百里冲”山下,看管自家的地瓜田,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回家。陈耆芳感到不太对劲,就赶到田里,却只发现了孙子留下的一只鞋子。狩猎经验丰富的他根据现场的痕迹判断,孙子应该是被老虎叼走了。接着,他到山里去寻找,发现了孙子的一条残缺的“脚把子(腿)”——人已经被老虎吃了。

时隔多年,陈湘然在耒阳夏塘镇莫浣村的陈家老屋里讲述这件事时,仍感到一丝恐惧。他说,被老虎吃掉的是他的堂兄。他爷爷上个世纪30年代就开始打虎,先后拜过好几个师傅,还跟一个衡阳的师傅学习过如何调配用以猎杀老虎的毒药。但是在解放前的十几年里,陈耆芳打过的老虎并不多。

孙子丧身虎口时,陈耆芳已经65岁了。悲痛的他连夜调配出涂抹在箭头上的毒药,发誓要杀死那只叼走他孙子的老虎。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打虎英雄”的时代命运(2)

年轻的耒阳县长杨泽芝在整个1952年也一直因为老虎而头疼不已。隔不了几天,就有一起老虎伤人事件报告到他的办公室。全年下来,耒阳有120多人被老虎咬死,被老虎捕走的家畜更是数以千计,这让耒阳成了全湖南“虎患”最为严重的地方。

在向上级报告后,杨泽芝组织了足有一个连的打虎力量。他们装备了轮盘枪、机关枪等现代化武器,像作战一样进山,要剿灭“四脚土匪”(当时湘南对华南虎的称谓)。但是在战场上的经验对于打虎没有丝毫作用,在山林里搜索了一个多月,他们竟然连一只老虎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卯足了劲,却一无所获,“武装同志”都急得大骂。在听过乡民们关于“打虎能手”的谈论之后,杨泽芝决定寻找当地有经验的老猎人来担任打虎队首领。

“高山打虎名声众”,陈湘然说,解放前他爷爷的打虎本领就已经在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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