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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宁嘉徵力不能支,阖上了双目,口齿不清地道,“西洲,你变回本相好不好?” 于是,嬴西洲变回了穷奇模样。 宁嘉徵四肢并用,搂住毛茸茸的穷奇,心满意足地喟叹了一声。 不久后,他便陷入了梦乡,梦中没有奚清川,他日日过得恣意快活,不是与爹爹探讨修炼之道,便是向娘亲撒娇,或是与小妹打闹、斗嘴,还可同师兄们一道玩耍,亦可追着“王不留行”不放,折腾得重华楼鸡飞狗跳。 “爹爹,我发了个噩梦,梦见你被奚清川害死了,奚清川是九天玄宗的宗主,我远不是他的对手。” “我从未听说过九天玄宗,亦未听说过奚清川,爹爹可曾听说过?” “不曾呀,定是我修炼太过勤勉,累着了,我得让娘亲炖人参老母鸡给我好好补补。” 穷奇听着宁嘉徵的梦呓,用粉粉嫩嫩的肉垫摸了摸宁嘉徵的脑袋,低语道:“除去你的父亲回不来了,旁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日上三竿,宁嘉徵方才缓缓地掀开了眼帘。 百子帐猝然扎入眼帘,利落地刺破了他的美梦,其上的孩童仿佛全数活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叽叽喳喳地嘲笑他的愚蠢。 他放目四顾,果不其然,周遭满是喜庆的大红。 是啊,这世间本就有九天玄宗,本就有奚清川,而爹爹已于三年前,被奚清川害死了。 成为废人,遭奚清川囚禁后,他曾一度不愿面对残酷的现实,整日自欺欺人地为自己描绘阖家团圆,羽化成仙的美景,状若疯癫。 时日一长,他终是认清了自欺欺人无异于画饼充饥,遂想方设法地修炼。 奈何他这副肉身内丹缺失,筋脉尽损,孱弱不堪,任凭他如何努力皆如泥牛入海。 他不肯轻易放弃,可惜直至成亲前夜,都未见成效。 所幸穷奇救他脱离了苦海,作为报答,他与穷奇一夜春宵。 一念及此,一阵酸疼直击他的脑髓,他低低地吸了口气,回首望向穷奇,含笑道:“西洲,多谢你。” 穷奇依然是凶兽模样,一身皮毛油光发亮,白日瞧来较夜里更加威风凛凛。 穷奇不明所以:“谢吾做什么?” 宁嘉徵答道:“谢你从奚清川手中救了我,谢你为我清洗,为我穿衣。” “不客气。”穷奇肃然道,“委身于吾,你是否后悔?” 宁嘉徵毫不犹豫地道:“我从不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而后悔,此次亦然,更何况我与你一般觉得不差。” 倘使他不曾沦为阶下囚,大抵不会愿意委身于穷奇。 但假设终归只是假设,他业已委身于穷奇。 见宁嘉徵神色坚定,穷奇松了口气。 “你不是会吃人的上古凶兽么?何以对我关怀备至?莫不是……”宁嘉徵将自己的鼻尖抵上了穷奇湿润乌黑的鼻尖,“莫不是心悦于我?” 穷奇认真地道:“吾确是会吃人的上古凶兽。吾尚且不懂何为心悦,无法断言自己是否心悦于你。你已同吾交过尾,吾自当尽量待你好一些。” “既是如此。”宁嘉徵双目发亮,摩拳擦掌,“劳烦西洲快些躺好。” 穷奇料想这宁嘉徵又要吸他的肚皮了,故四脚朝天地躺下。 四块粉粉嫩嫩的肉垫颇为惹眼,宁嘉徵毫不客气地轮流把玩。 穷奇困惑地道:“肉垫有何可把玩的?” 宁嘉徵捏了一下肉垫,痴迷得口不择言:“这肉垫的颜色、质地、形状都堪称完美,即使教我把玩一生,我都不会腻味。” 穷奇惊诧地道:“一生?你想与吾共度一生?” 若能与这宁嘉徵共度一生,好像没什么不好的。 他正如是思忖着,却是听得宁嘉徵道:“这乃是夸张的修辞手法。” “原来如此。”他平静地道。 不与这宁嘉徵共度一生,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他兴许再也遇不到如宁嘉徵这般特别的凡人了。 足足一盏茶后,宁嘉徵方才松开肉垫,转而揉起了穷奇的毛耳朵。 从上至下,每一根毛毛他都不会放过。 猛吸了一口毛肚皮后,他不可避免地瞧见了尾巴。 这尾巴曾他的要求之下,代替手指,在红烛摇曳中…… 他霎时面红耳赤,昨夜的自己委实太过大胆了。 穷奇发觉宁嘉徵正盯着他的尾巴,便用尾巴球抚了抚宁嘉徵的面颊。 这一举动可谓是火上浇油,一时间,宁嘉徵的面孔几乎能滴出血来。 宁嘉徵一把扣住了穷奇的尾巴:“不许乱动。” 穷奇打量着宁嘉徵道:“你难不成想起昨日之事了?” “嗯。”宁嘉徵坦诚地道。 昨夜的宁嘉徵举手投足间尽显青涩,却主动得过分,如今想来显然蕴含着自暴自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