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部分 (第1/4页)

他一面大声自责,一面飞快地把全身捏了个遍,却哪有锦囊半点踪影?

“明明带了的……也罢,反正眼见便要回城,小卑职自去寻了那黄先生,让他自与殿下讲便了。”

对岸稀疏的灌木林里,黄畹和容闳一面拧着湿漉漉的衣服,一面神情紧张地望着对岸如林的旌旗,见旌旗飘远,渐无踪迹,这才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

“对了紫诠,你在苏州城呆了这么久,只怕大清官府放不过你,我看王利宾、黄畹这两个名字都不能用了。”

“嗯,姓王倒无妨,天下姓王的何止百万,”黄畹点头沉吟着:“我就改名叫王韬,如何?”

“王韬……六韬三略的韬?”

“达萌兄取笑了,”黄畹,不,王韬嘴角浮起一丝神秘的笑意:“韬光养晦的韬不还是这个字么?”

注释:

1、忠殿:天国王爵统下将士称“某殿管下”,忠殿就是忠王部下;

2、当时驻守某地的太平军把从外地经过并且强行征集物资和抓兵的友军称为“野长毛”,双方经常发生械斗;

3、当时永昌徐氏勾结江南省文将帅李文炳及骆国忠、钱桂仁等谋趁忠王在上海督战在新年发动叛乱,但情报为忠王掌握,遂以“度岁”为借口突然在年前返回,迅速调离钱桂仁等,并抢先平息了叛乱,逮捕徐少蘧,处死李文炳等;

4、忠佑朝将:忠王女婿黄金爱当时封忠佑朝将。

………【(三十九)】………

按照皇历本上的节气,新年一过便立春,也便算进了春天了。WEnXUeMi。CoM可上元都过了,这上海城的风还是冷飕飕的直扎的骨头,仿佛跟刚过去的那个冬天没甚两样。

是啊,新年了,但一切仿佛都没什么两样。东西依然很贵,洋人和兵勇依然很多,城外的长毛虽说不怎么出队,却依然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

要说变化还是有些的,比如城中最大的父母官——江苏巡抚——不知不觉间换了人,那个一口皖北侉话的客居道台李鸿章居然反客为主,参倒了原先的薛抚台,变成如假保换的李中丞(1),他带来的那些原本穿得像叫化子一般的淮军,如今也一个个衣着光鲜,腆胸叠肚地整天在城内城外显摆。如今他们可阔了,二两银子一瓶的洋酒喝起来眉头也不皱,一个小小哨官也敢摆一层楼面的花酒,就连伙勇(2)的手腕上戴着五、六个金钏也绝非奇事,给兵营送柴的狗子就曾亲眼看见,那些开字营的兵卒耍牌九押宝,金钏金镯垒得跟宝塔一般。

“伊拉港,格都是贼赃,伊拉剿贼抢把来的!”

“哈港!剿贼?伊拉比贼还凶!阿拉弟媳妇住乌泥泾,长毛来没啥,开字营来伊触霉头哉,戒指耳环扯光哉,要勿是阿拉阿弟回得早,衣裳也扒光哉!”

“勿要港勿要港呢,县官勿如现管,伊拉老板当抚台,阿拉厢惹勿起躲得起伊……”

程学启骑着匹肚大膘肥的花马,板着张黑脸,瞪着双环眼,对这些闲话听见也跟没听见一样:兔子不吃窝边草,老程好歹没抢过这县城里的人家,你们凭什么龇牙?不抢?不抢爷们玩命图什么!

他忽然翻身跳下马,脸上那副后娘表情也立马换作憨厚的笑容,双手忙不迭地掸着绸面狐皮大氅上看也看不见的灰尘。

面前的大门车马辐辏,客往人来,热闹得仿佛租界上那些新开的洋行,却不是李抚台的巡抚行署是哪里?

“我说方忠,你能不能给我长点脸,坐坐,”李鸿章一面拉程学启坐下,一面苦笑地看着他那身绸面狐皮大氅,这大氅光鲜华美,却颇有些小,裹在程学启魁梧的身躯上,显得说不出的滑稽:“你瞅瞅你瞅瞅,这身狐狸皮别人瞥一眼就知道是哪么来的,你啊,要搁湘军老营,‘当兵不许穿便服,将官不许穿软料’,早把你给扒光了插耳箭游营了。”

“得了得了大帅,别人知不到我老程还知不到么?”提到湘军程学启别扭劲儿又上来了:“他们不抢?屁!他们抢得比老程还狠呢,就拿集贤关讲罢……”

“好了好了,先别扯这些,你以后抢归抢,面子活好歹像样些,我怎么讲也是这一省的父母官了,让人知道这些,好说不好听的,”李鸿章急忙拦住话头,神色也严肃起来:“方忠啊,你老实跟我讲,这东边的长毛,比四眼狗怎样?”

“难,难那!”程学启也难得地正经起来:“不是我老程长他人志气,灭自个儿威风,这东边长毛比四眼狗还难整呢?您道怎讲?四眼狗打仗,讲究一个‘狠’字,硬杀真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