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1/4页)

莫寓道真的动了感情,噙着眼泪说道:“实话告诉你吧,前年我到南关,不是我自己要来,是带着家乡父老的嘱托来的。他们说你苏大帅奉旨募兵出关打番鬼,是朝廷看得起我们永安人,你给永安父老挣脸,永安人能不为你争气?永安州不过六万人口,就给你送了七百多子弟兵,百里挑一呀!那些送儿子孙子当兵的老人都流着眼泪叮嘱我:老莫啊,你带去多少人,就给我们带回多少,一个也不能少啊!明知道上阵打仗肯定要死人,我还是答应了他们。虽然我无官无职一身布衣,可我是他们的头,哪次看到战报上有永安子弟阵亡,晚上我不蒙着被子偷偷流泪?我对不起他们的父母家人啊!”

苏元春觉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永安父老踊跃送自己的子弟投军不假,可是他从不知道莫寓道不要功名不要饷银,义务为他襄助军务,不只是源于热忱的爱国情怀和坦诚的兄弟情义,更因为肩负着家乡父老的谆谆嘱托。

莫寓道顿了一阵,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阵亡的不说了。连带受了伤的,从关外撤回来的永安子弟还剩下五百来人,这五百人你总得让我带回去吧?如果你荐他们当官,我没意见,那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孩子们有出息,我高兴。你昨天来这么一手,他们都不想回家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有一品命官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心,又是代下聘礼又是送房送地送粮米油盐,还帮孩子起名字,人生在世谁不想风光一场?可是你为我想过吗,我孤零零一个人回去,如何面对他们的父母家人?真看不出,你苏老二如此算计人!”

苏元春一直没有说话,让莫寓道尽情倾诉腹中的苦水。赴关以来,莫寓道一直默默地为抗法事业作出贡献,又为督修南关出力献策。尽管他一再声称不要功名,苏元春还是为他着想,向朝廷奏报了他的功绩。近日朝廷已经批复,授予他巡检的功名,虽然只是品级最低的从九品,而且还是虛职,但总算有了功名,以后不再是布衣白身了。

莫寓道发完牢骚,心情好了一些,苦笑道:“我知道说了没用,你苏大帅不会收回成命。可是心里有话,不说出来总不舒服,你也难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五百个子弟兵,你想留谁就把谁留下,永安人多地少,不如边境容易找吃,留下来对他们也好。至于送房送地送银子送老婆,随你的便!”

“大哥放心,我会善待他们的。我已同边境一带的土司、乡绅商定,各州县捐出一些山林田地,不单永安人,各地留边的遣散兵勇,也尽可能自成村落,有事可以互相照应,”苏元春仍然沉湎在对家乡父老的深深感激中,“不知我能为家乡父老做些什么?不对他们有所报答,心里不安哪!”

“好好做你的官,做个清官、好官,守稳你的边防,让百姓过上太平日子,这就够了,”莫寓道取出一封信递给苏元春,“如果你真想出血,也不是没有机会。”

信是永安寄来的,说莫家、回龙一带十数村老人合议,打算集资修建长约十里的鳌山圳,使二万多亩望天田变成旱涝保收的良田。因为缺乏管理工程的人才,询问莫寓道何时回乡。

“十里长的水渠……估计花多少钱?”苏元春问。

莫寓道屈指算了一阵:“如果各村按人头出劳力,只买料石、石灰等材料的话,六、七千两差不多了。”

“我捐两千吧,让元瑞、马盛治和其他永安籍将士也凑一些。家乡父老主要出劳力,以工代赈就行了。”

“你哪来那么多银子?绿营提督是从一品,每年俸禄不过六百多两,三年不吃不喝也凑不齐二千两呀!除了华小榄、董乔这些有俸禄的,幕府里象我这样白吃白喝的门客有几十人吧?”

莫寓道知道,苏元春死要面子,不知何时被人戴了顶“当代孟尝”的高帽,便鬼使神差地养起门客来。穷途潦倒的旧部,远道投奔的亲友,慕名而来的穷儒,只要会诌几首歪诗、写一笔好字,能跑跑腿出出力,都可以混个三餐一宿。俗话说蛇大窿大,幕府里事情多,朝廷定额的文员编制远远不足,幕僚中有半数以上属于门客性质,象莫寓道这些没有军籍的编外人士,衣食零花费用都从他私人的帐上开销。

“我每年还有二千多两养廉银。虽然时常资助一些家庭困难的将士,还是有些结余,”苏元春见莫寓道仍然不信,解释道,“你弟妹不乱花钱,贵州那边三千亩地每年还可以收些地租,虽说吃饭的人不少,手头却不算太紧,如果不是修南关垫了银子,我还可以多出一些。刚才听了你的话,心里难受啊,二十年了,没能为家乡做什么事情,我欠家乡父老的情太多了。办水利是好事,再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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