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部分 (第1/4页)

者不知,而你也知我身世曲折,我利用别人或别人利用我,皆是常事,走过这一路坎坷算计亦实属无奈。既往矣,又何苦再紧紧相逼?”

“他究竟说了什么,能让你放下这么多年怨怨怼怼?”他似在切齿,黑暗中幽幽眸光渐将她素色的身影捉紧。

她只是轻描淡写道:“他觉得非要得到天下,才能将一切收于掌握之中。天下皆欲夺我命,那么他便只能立于万宇之巅,才能护我周全。”

他还是笑着,却又多了几分苦涩,说道:“可他利用了你,你不恨他?”

“恨?无端不起恨。或许因为,曾经我也认为,惟有站在至高之处,将所有人踩在脚下,方能保护自己罢。”她缓缓闭起了眼,声轻如微。

他摇了摇头,依稀无奈道:“我只知吾剑之所及,便寸步也不让。我并无太多,只能依靠一人一剑,护我所惜。”

“你们是两般人啊。他自小无所依托,万事全凭己力,成了这不轻信的脾性,外里炽热,骨底凉薄。你还有父亲在呵。”她喃喃道,仿佛在说着自己。

“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替他辩驳而已。”他忽然冷下了声调,几分怒意张扬而出。

她站起了身,走到窗边,白衣似雪,沾染了一身月华。“他再三不顾章法,硬闯羌羯据地,为的是什么,你作为羌羯主帅,想必比我看得更清。”她边说道,边拨开了半掩的帘幕。若驻军野地,居营帐,便连这半帘冬月也掀不起了。往后节气愈寒,行军打仗便愈辛劳,袁子翌能如眼下这般悉心关照她到几时,不可轻言。一望这倾城月色,她便有些念叨夏凉了,轻叹一声,如灯火散落,不起微尘。

他却误以为她这一声叹,是叹他不懂情理,不懂借两军交战之际顺水推舟送她回夏凉,她便有些嫌怨气了。于是,他冷着脸说道:“匹夫长于勇而无谋略,徒有其志,不足道。我胜他一局,自然之理也,又何怪乎?”

“你又何需处处与他相争呢?”她回首瞥了他一眼,借穿户明月看清了他不悦的脸色。

他却又不语了,一如平常之我行我素,不想答,便噤声。她自讨没趣,只觉他闷了一肚子闲气,她好心开导,他还有一搭没一搭,恁地不识好歹。她便也不带一句别,走出了他这屋。临走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只如一座不动尊痴坐着,面色冷于冬月,不知这般清寒声色下究竟沉了什么情绪。她一摇头,还是走了。

他依旧抚剑而坐,轻弹缺口,落一地寒芒。不知何时天又纷纷然下起了雪,上下一白,黑夜掩去了他的身影,白雪又藏匿了他的心迹,一人独坐,天地皆无声息。

翌日,雪未晴,原空城堆了厚重的素裳,哨岗上的兵士们呵着手,看这天,是要越冬打仗了。

袁雨给沉霖端来了火盆,放下后叹了一声:“天是愈寒了,可炭却愈少了,也不知再过几日,军中可还有供应。”

沉霖昨夜睡得晚,又是疲倦,萎靡在床,听袁雨这一说,直将被子捉得更紧了。

袁雨又絮絮叨叨了说起来:“天冷了,雪又深,行军不便,也不知下一役又将移往何处……”

“对了,昨天袁林似是叫你姐姐来着?”她抬起头问袁雨,打断了袁雨无意义的抱怨。

袁雨倒水的手立时顿住了,僵直了背,缓缓回头看她,才发觉她并不很在意,犹闭目歇着,若不是她出了声,真让人以为她已睡去。

“我们俩生辰其实挺近的,说不好谁大谁小,偶尔也相互叫着玩,你别在意……”袁雨讪讪道,不时偷眼看她的反应。

她也只是闭目嘟囔了两句:“你们主子也真够奇怪的,明明人前人后称袁将军,还非得戴着个面具,这羌羯人哪有姓袁的?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袁雨适才紧张了片刻,听她一提自家主子,又来了精神,说道:“你可是有所不知了,主子早称自己少孤,养父姓袁,不曾透露自己来自何方,届时便是不得已说出身份,也有个台阶下。若是早诓人取了个羌羯名字,以后可不好收拾。”

她只一笑,不予置评。恐怕袁子翌生得与羌羯先王有几分肖像,袁襄为防掉包事迹败露,方命其假面示人。这袁襄业不愧是能做得暗月教主的人,继墓眠后再掌这个枝叶庞大的教派,竟放心将袁子翌安在羌羯军中做事。若他日真相大白,恐又掀一场腥风血雨。如是一想,她倒觉袁子翌有几分可悲了。

袁雨以为她只是累了,还认真听着,便继续说道:“军中也曾有人疑心主子的来头,硬要他取下面具一看,还好大汗解了围。”袁雨似想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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