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2页)

了。八个油罐画完,我感受到了南极的胸怀。

是的,所有真善美的神明都是真神,至此,我才了悟,那个能够和修女讲《玫瑰经》的老和尚是多么宽广。

二〇一三年岁末,我独行向北,从世界最北小镇朗伊尔进入北极,来到了黄河站。

和前两次南极行不一样,北极此时正处极夜,是最黑最冷的时候。

我来北极的目的是写完这篇历时近四年、跨越地球南北两极的小说,并且将它改编成电影剧本。

当时整个黄河站只有一名队员驻守,是个研究高空物理的博士。

这太巧了,因为小说的女主角也是研究高空物理的,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他都帮我搞明白了。

极夜,寂静,风声,天空中或有极光,黄河站默默伫立,整个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在这个世界的尽头,我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纯粹的寂寞,那种刻骨的、闪耀着光芒的、无与伦比的寂寞。

外面漆黑一片,有北极熊,它们都很饿,所以我们都带枪。

我养成了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四顾的好习惯,加上看了网上北极熊攻击人的视频,过得比兔子还小心。

有一天晚上暴风雪大作,极夜的暴风雪,真正的暴风雪,他大爷的暴风雪,无法形容的暴风雪,我决定出去转转。

我穿上最厚的连体服,戴上最厚的手套和帽子出了门。

十分钟后,我就被冻僵了。我的脸上戴着面罩,呵出的气体结成了冰,冻得皮肤如针刺般疼。

我抱着相机艰苦卓绝地往海边走,因为我想用慢门拍一张夜色中暴风雪下的北冰洋。我来到熊出没的危险地带,给枪上了子弹。

然后我发现相机失灵了,锂电池完蛋了。

我大骂一声,凑近相机想看个究竟,呵出的白气瞬间在相机上结了一层冰。

于是我不再从相机的取景框里看世界,而是四顾北极。

我站在无边的夜色中,在巨大的暴风雪里感到了得失。

我失去了相机,才能看清这么美的世界。

现在想来,那一刻的我应是纯爷们的气势。

混沌的雪被卷起到几十米的空中,翻滚着。呜咽的风裹着雪,将整个Svalbard(斯瓦尔巴德)群岛、整片Ny…Alesund(新奥尔松)属地吹得地动山摇。

极夜,好大的情怀!

整片Ny…Alesund属地分布着十一个国家的科考站,加在一起有三十几个人。

那天感恩节,大家决定开一个感恩节派对。

就在感恩节派对前半个小时,我写完了这部历经南北极、历时近四年的小说。

我心想别迟到了,收拾完东西往外走,一抬头,就看到了漫天的极光。

Aurora……

我震惊地凝望极光。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极光。

极光也叫Aurora,是罗马神话中的黎明女神。

绿色极光盛大地绽放在繁星无数的夜空中,我想起他们告诉我极光下许愿会很灵验。

于是在感恩节那天,我独自跪在冰原上,面对着极光,静静许愿。

于是我想起,三年前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也离开了年夜饭的宴席,独自跪在南极的山巅,在风雪中,大声唱响佛号。

于是这四年来的许多事,许多人,许多情,许多景在我心中温暖淌过。

于是中山站、长城站、昆仑站、黄河站就和我心意相通,能量融合了。

我的愿望是在南极的山巅上、北极的极光下许下的。

我的小说是在极昼的风雪、极夜的酷寒下写出的。

我想,那一定会很真挚。

二〇一四年二月,由我自编自导的电影《南极绝恋》进入紧锣密鼓的筹备期。我带着《南极绝恋》电影的勘景小组再次远赴南极技术复景。

我的目的是找到合适电影拍摄的场景,玛瑙滩也好,西海岸也好,风暴湾也好,企鹅岛也好,一路奇景,许多壮丽。我走着,看着,拍着。

每天负重几十斤的摄影器材,一整天行走在八九级大风中,就这样,看多了,也走累了。

有一天我来到科林斯冰盖下,遇到了一副座头鲸的骸骨。

时光久远,这副完整的骨架已经石化了,它默默平躺在寂静的海湾中,风从它头骨的窟窿里穿过,发出呜呜声,像是在和我述说那些逝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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