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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盥洗后,阿柳放下床边的斗帐,穆清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发愣。时值江南梅雨季节,天阴沉了一天,入夜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空气中弥散着水气和一丝丝湿霉的气味,帐内仍旧是她惯常用的被褥,熟悉的淡淡馨香,闭上眼仿佛还在余杭的漪竹院中躺着,睁开眼却见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无端地,又念起往日在陆夫人身边时,她日日戴在腕上的沉香佛珠,胸口一闷,眼眶热了一热,很快又止住了。再哭一场也换不回阿母,倒平白又叫阿柳劳神劝一回。

翻身看另一边小榻上的阿柳,翻来覆去睡得也不安稳,恐也是不大惯的,本想与她说说话,又见她慢慢翻身少了,怕是已睡熟,穆清只得闭眼听着外面沙沙的雨声,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日天光刚放亮,雨声是止了,换成了另一种声响,似有人在院中不停走动。穆清自起身穿戴了,随意扎起头发,裹上一领素色帔帛,推门出去。院中一个红衣小女孩正将一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见穆清出来,一下收了势,迎上前,笑盈盈的说:“阿姊好早,可是英华吵了你的觉?”

穆清在廊下站了,看她的汗水从发梢滴落,小脸红彤彤的,“怎会,阿姊是觉得英华舞剑煞是好看,忍不住出来赏看,倒是阿姊扰了你了。”

“平日里都没人爱看,既是阿姊喜欢,英华便再舞一套更好看的。”说完爽朗一笑,又纵身回到院中。才刚舞了几式,阿柳也踱出门来看,院中的小姑娘不禁将那柄长剑舞弄得更似模似样。

就连蹲在夹弄墙角边的阿达也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看到她挥剑出彩处,忍不住站起身喝一声好。

“小娘子正似当年的七娘,天真无邪,无所羁绊,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清清朗朗的。”阿柳在她身后替她拢着散发,幽幽道:“只是七娘质弱纤柔些,又爱看些书,显得更清雅恬淡。大约长大了,就不得这般快活了。”

话说得穆清心中也是一抽,嘴上只佯嗔道:“这丫头,好端端的,忽又伤春悲秋起来。谁人能一直年幼呢?终有长大的那日,没了儿时的快活,竟就不得活命了不成?”

阿柳讪讪笑着点头,心内隐约觉得如今的七娘,同往昔比,似是不同了。哪里不同,她一时倒也说不上来。

☆、第十八章 惊鸿一瞥祸根深种(一)

惊鸿一瞥祸根深种(一)

阿柳从其他家仆那处打听得,顾黎每日卯正时分起身,辰初全家要在正屋厅堂内用早膳,用过早膳顾黎便与顾六郎一同出门当值。担的非正经公职,只在漕河与行宫造办领一份督造的差事,到底是看在征西候府的份上,上头管事的也予几分情面,搭上一些交情,因此也懒散些。

报更的报过卯正,院里走动的人多起来,英华收了长剑,跑回自己屋里去收拾干净。穆清也回屋,让阿柳梳了个简单的鬟髻,依然不着脂粉翠钿首饰,素色襦裙。梳洗妥当了,又教阿柳将妆奁打开,挑那精致的拣了几样,包了让阿柳带在身边。

阿柳蹙眉看了看几乎空荡的妆奁,“包了这些可是要拿去送人?这首饰头面本就不多,再散去那些,只剩了两三样,这如何使得。”

“无妨,本就是些身外之物。”穆清轻摇头道,“在我这里也是无用,不如拿出去或还能抵得上些用处。”

阿柳一时想到穆清为她赎身的那只木箱子,心下懊恼起来,“若非为了换我的身契,也不至于如此……”

穆清拉起她的手嗔怪道:“你我姊妹,是至亲家人,同庾师兄是一样的。你于我,又怎是那一箱子俗物可比的。往后再别这么说了。”

说话间就有个妇人在门上敲了几下,高声问:“七娘起了吗?”

阿柳忙迎出去应答,穆清自取过一条帔帛,缠在臂弯间,施施然随了那妇人往正堂去用早膳。

进到正堂,顾黎还未到,陈氏笑眯眯地招手唤穆清去她身边坐,万氏同王氏亦满面笑容。穆清一一颔首行了礼,陈氏笑着拉过她,“咱们家不兴这么多规矩,一家人,何须日日行礼。”

穆清点点头,回头对阿柳递了个眼色,阿柳马上从怀中取出绢丝帕子,层层掀剥开来,伸到穆清右手边。王氏略微侧头看到帕子里的物什,心中不禁暗喜,遂忍不住拿眼去瞥那帕子。

穆清拈起一只深色的墨玉錾刻蔓枝纹镯子,笑吟吟地递给陈氏,“七娘年轻底子浅薄,这镯子许是不得入母亲眼的,原是早两年有客从大兴城来,赠了两只,把玩着也算稀奇,这只墨色的显稳重贵气,七娘就借花献佛了。”陈氏手腕细弱,穆清轻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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