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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来了。”鲁阿六蓦地急促道,“不知敌我,七娘快入帐中。”言罢他一壁催促着穆清回帐,一壁示意另一“玄甲”守住营帐,自往前头去探。

穆清在帐内凝神细听。果然模模糊糊地听见些动静,仿佛是数百马蹄踏地的雷动,又有铠甲碰擦的叮当脆响,她环视帐内,胡床边悬着一柄长刀,她忙解下提在手中。

隔了一刻,外边的响动越来越大。似已有人跑进营地。她将长刀又握紧了几分。一手搭在刀柄上,随时准备出鞘。

“七娘,快来!”外面想起的是李世民的声音。她松了口气,还未及放下长刀,帐门已被踢开,两名兵卒抬着一副缚辇喘吁吁地闯进来。后头跟着满脸焦躁的李世民。

穆清瞥眼向那缚辇望去,登时五雷轰顶。躺在缚辇之上,浑然无觉的正是杜如晦,只见他紧闭了眼,半边身浸透了血水。一边手臂无知无觉地垂在缚辇外。

那两名兵卒小心地放下缚辇,把稳着手将他从缚辇过到胡床之上,地下又滴洒下点点血珠。

她一把扔开手中的长刀。发出“当啷”一声响,放佛那长刀会自己跳起伤人似的。继而一把抓住李世民的衣袍。抖着声音,半晌却问不出一个字来。

李世民按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七娘,镇定些。他尚有意识,你且去同他说话,切莫教他睡去。千万撑持到赵医士赶至。”

穆清慌忙点头,抹去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跌跌撞撞地跑到胡床边。半身的血水来自他右肩上的一道深深的创伤,似被钝刀所伤,创口皮肉外翻,狰狞可怖,早先流出的血已结成血痂半干,仍有血水向外渗出。

他微微睁开眼,想要扯出一个笑,却未笑成,只勉强动了动唇角。

“你且忍着些痛。”穆清一面说一面手已探到他肩部,四指按定他的肩膀,拇指使力朝着他锁骨上窝按压下去,疼得他皱眉闷哼一声。

“日后你不必再同我作诺,我再不信的。”她心中酸楚不忍,却也狠心又加重些力道按压,口中嗔道,“你诓了我随你走,却几次要将我撇下。说了不会有损伤,却又伤成这样。你且说说,我还能信你哪一句?”

他头脑已昏昏沉沉,眼皮忍不住地想要阖上,却也知若是此时睡去,怕是再不能醒了,便只拧结着眉头,竭力睁眼瞧着她满脸泪水,泣得似梨花带雨,此刻看来竟觉得煞是好看。

她滚热的泪珠子滴落了几颗在他冰凉的手臂上,教他的心也跟着暖起来。他神智渐抵挡不住情意,不觉暗想,便是将她带在身侧相随又何妨,若时刻要去赴死,终末能得见一眼她的眉眼,死亦无憾。

赵苍背着医笥从帐外冲将进来,边跑边扒拉着帐中众人,“还不紧着起开去,在此碍着路。”疾步至胡床前,见穆清正按压着他的锁骨上窝,点头赞许,“正该如此,迫住他的血脉,不教他失血过急。接着按压,莫松手。”

口中说着话,手里却不停当地处置着创口,有兵卒搬来几盆热水并干净布帛,赵苍擦拭清整过他的创口,自医笥中取出一枚绣针,一坨细生丝,穿针引线,直扎入杜如晦的皮肉中,每拉过一针,便拉出一条极细的血痕,痛得他一时倒清醒了不少。

“这针黹活计本该你来做。”赵苍一边聒絮,一边丢给穆清一块干净布帛,“你替他拭去血珠血线,莫教创口再糊上血污,碍着我缝补。”

定缝,压药,包扎,赵苍手脚麻利地一气儿忙完,末了掏出一块布帛,往他口鼻上一掩,“血已止了,且无大碍。眼下倒不必强撑着了,便睡去罢。”

穆清亦受用过此物,正是军中替代麻沸散的金洋花细辛萃浸的药帛,果不其然,不出半刻,他便气息沉稳,昏昏睡去。(L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千金散尽(十八)

既已安稳,穆清紧绷着的心弦微微松弛了一些。刚才不曾与赵苍见礼,便自胡床边站立起身,矜重地行了礼。

赵苍却不耐受这些礼数,随意地挥了挥手,边背起医笥边向她道:“杜先生两年前受的鞭伤,亦在暑热天里,一应看护照旧即成。只这一遭气血亏损过多,此战下来伤兵众多,恐我分身无暇,药理你亦是通晓的,我只抄誊了方子禁忌予你,你自替他好生补养着。”说着便要出去打点伤兵。

“赵医士且驻。”李世民抬手拦道:“杜兄须得赵医士亲自看护。”

赵苍停下脚,疑惑地望着他,他却转向穆清,郑重道:“我将另有差事予她,怕是不能在帐中守着。”

赵苍略犹豫了一下,点头应诺。临出帐门又回头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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