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部分 (第1/4页)

引路的内监将她们送至朱雀门,恭敬地请道:“再有几步便能出了皇城,老奴只能送到这里,前面的路还请顾娘子自个儿走好。”

穆清回身胡乱客套一番,心不在焉地要往前走,却蓦地停住了,“老奴只能送到这里,前面的路还请顾娘子自个儿走好”,穆清在心中将那老内监的话默念了一遍,总觉似有所指,再回头去看,他已慢悠悠地向内廷方向走回。

往前便是宽阔宏壮的朱雀门,与进去时一样,仍是要从一侧的小门洞出来,穿过一段常年照不到阳光的暗沉门洞,一大片刺眼的烈阳铺洒在她面前,耀得她眼睛里只剩白茫茫的一片混沌。

杜如晦在朱雀门边负手而立,皇城墙根下干净得连一片焦枯落下的叶子也不见,更是无处去躲大太阳,也不知他立了多久,穆清从门洞内走出时,他的圆领单袍的领口和后背心处,已隐约渗出汗渍来。

瞧着他颀长坚定的身形,略微焦急的神色,穆清心头拂过一阵宽慰,同时咬了咬牙,好好地挂起一副笑容迎上前,“不怕热么?这样晒着。”

他探手以衣袖抹了一把脖颈间沁出的汗,“这几日左右也无事,算作出来散几步。”

穆清掏出绢帕,仰头替他拭去额角的汗珠子。英华尚因方才的事气闷,满脸的不高兴掩饰不住,便牵过杜如晦骑来的马。闷闷地道:“姊夫,马借我一用,我去城西骁骑营一趟,晚些归家。”也不待杜如晦回应,翻身上马,连踢了两脚,跑出了老远。

杜如晦怎会看不到英华一脸的郁火。从长孙氏那儿来。不见好脸色也不稀奇。时近正午,太阳正是火辣的时候,两人赶紧登车回宅。

“下赐英华的那柄短剑。究竟是何意?”车行了一段,杜如晦随意地问道。

穆清转过头,端视了他一会儿,答非所问。“你在朱雀门前立了多久?”

杜如晦不置可否地一笑而过,并不答她的话。

“你忧心我在宫中出纰漏。惹上麻烦,故一早便尾随了来,在那处等着?”穆清追着问道。

杜如晦透过支起的窗格,向车后愈来愈远的皇城投望一眼。“大兴宫并不是个好去处,东宫是虎穴,承乾殿是龙潭。龙虎相争,根本不会在意殃及无辜。今后还是少去为妙。”

穆清苦笑笑,“恐怕身不由己。”

“那短剑,到底何意?”他又捡回原先的话,不依不饶地缠着那柄短剑不放。

她出神地盯着窗外,仿佛心不在焉一般应道:“再有十余日,二郎领兵西征。赐剑予英华,是为要她一路好生护我周全。”

杜如晦阖上眼,咽下所有的话,再不出声。前前后后所有的事,顿时在他脑中明晰起来,也不必等穆清细说,于他而言,个中原委再清楚不过,这是要以英华为要挟,抢在他断然拒绝之前,迫着穆清先应允了替大军引路。既然这个引路人非她不可,可想见,是要走鸡鹿塞,自塞外绕行至薛举后方突袭。

既然今日可以英华为质来迫她,那么来日,怕是就要轮到四郎也未可知。

“莫去。”他忽然睁开眼皱起眉道:“你只管在家中无须再露面,万事有我。”

穆清浅笑着摇了摇头,按下他的手,“我若果真不愿去,自不会令她这般容易便如了愿。只因阿兄仍在金城,我也是万般放心不下的,此番去,或可见机寻个法子保全了他,将他带回长安……”

“这些事,我替你去做。”杜如晦抬手打断她的话,“四郎尚幼,有阿母在他身边好些。”

随着马车拐入永兴坊,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还不明白么,绕行的这条道,除开当年随行的阿达阿柳,及贺遂兆带着的两名死士,知晓的便只有三人,贺遂兆是一个,我是一个,康三郎是一个。贺遂兆眼下在洛阳城的混战中,不可能分身去做旁的事,而康三郎么,二郎并不知当年是他领的路,惟剩下我,假使我一时糊涂,或再受人要挟,将这条道的走法说了出去,岂不要令他满盘皆输?故此我不随军一道去,他也难安下心来。我若是离了长安,承乾殿那边放了心,四郎才能安稳。”

杜如晦沉思了一刻,沉声叹道:“二郎比之以往,确是多了几分猜忌。”

“这也不怨他,他生性豪迈耿直,却对帝位存着心,如不谨慎再三,怕是尚未看到那龙椅,便要粉身碎骨,毕竟未真对我行不利之事,他的不得已,我亦能体谅一二。”穆清细声慢语地劝慰道,心腹内还盘桓了一句狠绝的未说出口,只对自己道,有朝一日,他或当真要对身畔至亲下手,便是拼尽全力,也要令他悔不当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