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部分 (第1/4页)

穆清只觉血气逆行,一腔子的热血直往头顶冲,站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起,方能镇定地推门而入。屋内的杜构与杜荷见她进来,皆是一愣。面色有些讪讪,杜荷年纪小些,心虚地偏开目光去,不敢去望穆清。

“阿延,去前院寻你英华姨母练拳脚去。”穆清尽量把稳情绪,和颜悦色地将拂耽延支走。拂耽延从座中立起,想起先生平素所授。端端地向穆清一揖。默然走出屋子。

穆清扫看了两眼屋中低头端坐着的弟兄两人,张了张口,话未出。心底里先牵出一串叹息,这两个孩子,不论过去如何,如今毕竟是杜如晦的嫡子。或该由他亲自教养一番。当下她并不多计较,强压下已燃至胸口的怒火。只略加了几句责备,暗自盘算着待眼前的事有个了结,再同他细细商议。

临走又觉不放心,再三丢下话。“近日莫要出去逛,只在院中用功,要甚么便同我说。切莫擅自出府,可都听明白了?今日之事。我且不理论,倘再犯了你们父亲的忌讳,莫要怨我不回护。”说着又特意转向杜构,“你身为长兄,如今已有一十四岁,该知些事理了,谨言慎行的道理自不必我多说,平素里也要多约束着弟弟们一些,莫教他们四处浑说胡闹,少令你们父亲添忧才是。”

两人自知有愧,岂有敢不应的,连声不迭地应下,憋着满腹的不服,恭敬地将穆清送出小院。

……

距长安城二百里外,雍州郊野的一座荒弃宅子内,甫定下心神不久的王世充,正透过歪斜断裂的窗棂瞧着中天的明月,清辉铺满了他的心室,令他的自心底里平缓地舒了口气:这秦王瞧着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倒果真能在御前拿出些主张来,几日前,将他一族一并流徙蜀地的谕令一下,看守的狱卒便忙不迭地动身,押送着他上路。

一路他尽力伏小配合,任是赶路赶得多急,他都不曾吐过一句怨话,并催促着妻妾族人紧着赶路,直到出了长安城,入了雍州,他遥遥地向长安城投望去,抚着自己的心口叹慰,可算是离了教他心惊肉跳了好一阵子的长安城,项上这颗脑袋算是保住了,蜀州又如何,三五年后且再论天下。

此刻他正对着望日的玉盘银月出神,心内将将油然而生了几丝踌躇满志,便听得破宅子外有人高声囔道:“大兴宫有恩旨至,罪人王世充,还不出来跪接?”

恩旨?王世充眉头一挑,这前脚才出了长安,后脚恩旨便急追了来,难不成是要将他召回另行他用?依照大兴宫内的那位圣人,招抚降将重行封赐,也不是三两遭了,眼下这情形莫非……

他忙掸了掸身上已辨识不出色泽的粗布袍子,向脑后拢了拢散落的一缕半白碎发,面上再自然不过地端起了习以为常的严肃,迈开大步从暗沉残旧的屋子内行至庭院中央。

一抹宽阔的身影从大门外跨入,借着被云彩遮去大半的圆月的余辉,王世充一眼瞥见进门那人手中端着一件长窄的物件,大约正是那道漏夜追来的恩旨。他忙撩开袍裾,在院中跪稳,候迎宣旨。

“定州刺史独孤修德,特来送一送王公。”蓦地,不曾听见脚步声,不大不小的说话声已在他脑袋正上方响起。独孤修德……这个姓氏,似乎曾与他有些瓜葛干系,一时却又不知独孤修德究竟为何人,方才只说有恩旨来宣,如今怎又说来相送?王世充脑中急速飞转了一两息。

“顺带着,也替杜陵杜家大公子来邀王公同行。”那自称定州刺史的声音再一次淡淡地在他头顶说道,提及杜家的大公子,王世充大惊失色地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他终是在他记忆中那长长一册浸染了血色的名录中,挑出了独孤机同杜茂行的名字来,如同名录中其他众多名字一样,皆殒命在他毫不在意的亲手杀戮中。

面前这定州刺史独孤修德,想必便是独孤机的子嗣,与杜茂行亦沾带着些牵扯,这是……来向他讨命来了?那人手中端捧的哪里是甚么恩旨,分明就是一柄泛着寒光的宽面刀。

王世充在醒过神来的瞬间便要扯开嗓子唤人,刚张了口,尚不及发出一丝声响,脖颈处便有一道极其寒冷锐利的冷风袭来,他跪于地下的双膝甚至不曾挪动一分一毫,整个身子便仆倒下来,触地前一颗头颅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子,骨碌碌地滚到了一旁。

独孤修德从怀中抽出一方布帛,俯身将那头颅整个裹入布帛中,打成一个包袱,提着包袱转头便走,大步跨至门外,翻身上马,扬鞭疾驰。浓稠的血浆滴在地下成了一条血珠子连成的线,血珠子之间的间隔越来越大,待到黄土官道上时,再不大能见了。

独孤修德踏着这条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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